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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翠屏山钟晓拜观

六只水桶摆在地上,两两一对,晓儿细看后不由暗暗咋舌,六只桶桶底都打了一个圆洞,洞的大小尚不相同,老四的两只最小只有筷子尖大小,老二有小指粗细,老三的则足可以塞进一小颗葡萄,用来提水怕是半山腰水就一滴不剩了!杜雨师弟向她解释道,翠屏山上练功除了内功修习以外,便只有提水,捉铃,打酒三样,打水必须日日为之,几人一起要用这漏水的桶打满观里一只硕大的水缸,捉铃就要看师父的心情了,哪日酒不好喝又或太好喝了,几个师兄弟便倒了大霉,一夜都别想睡了。打酒说来若是平日为师父买酒倒也简单,只要到山下三十里外的桃花酒庄去,别处的酒师父是万万不喝的,若是偷懒了,晚上免不了又要捉铃,但想要下山闯荡,还是买酒,和师父一起出观,师父会先到离后山十几里的癞头那去买只烧鸡,之后去桃花酒庄会面,想要下山就要比师父先到,打一葫芦酒,摆上酒盏立在一旁,师父来了说一声“师父请”,师父摆手让你坐下,一起吃完这只鸡,喝一杯送行酒,今后就可以随意下山了。说着简单,其实极难,也因此直到今日,众师兄弟里也只有大师兄一人可以山下行走。杜雨师弟解释着,李夜墨笑而不语,其余两位夹七杂八一通东西乱插,倒也只能听个大概。

李夜墨四个师兄弟常年提水上山,早就习惯了,一路上嬉闹个不停,钟晓拳掌不错,轻功却和四人差之远矣,只觉得两腿打颤,幸亏这些假道士的道观没修在山顶上,爬到山腰又往上走了一大截,山路渐渐平缓,只见这半山里出现一大片坡地,郁郁的密林里模糊能看到道观颇为老旧的红墙。李夜墨解释道翠屏山山势从山脚一直到这都极陡,偏生这里有一块如此大的空地,这空地再走过,山便刀劈斧凿一般直直向上,再难攀爬了,山下的信人就集资在此坐了座道观,不过日子久了,上下又太不方便,这道观就荒废了,不过别人不便,师父却看上了这养性的好去处。

肖百川,葛炳辉,杜雨把钟晓,李夜墨送到观门外便下山打水去了,钟晓抬头一看,果然是座好小的道观!没有挂匾,在门上一尺处用漆涂黑,又用笔勾金写着“三仙观”,过去太久,斑驳的已经有些难认,入门就看见几个破烂蒲团,右手边有个小的侧门,应该是通向后院吧。三尊眉目慈和的泥像并立在供台上,这道观名叫三仙观,想来供奉的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这三位了,大厅里简陋又有几分庄严灵气,香炉里的香才烧一半,钟晓心想:这三位大仙真是好福气,这么高险的山怕是多久也不来个香客,幸亏底下的徒子徒孙孝顺,还每日有香火受。钟晓四下看了一圈,却没瞧见一人。

“臭小子可有五六日没回来了,我来瞧瞧你功夫可曾拉下!”

突然从右手侧门的帘子里闪出一道灰色身影,身形极快,伸手就抓向李夜墨的背心。李夜墨倒似背后生眼,一个侧身,探出右手反抓向那人的手腕,正是擒拿的手段,却见那人似也早有预料,身子一低,却是要抓李夜墨的腰带,李夜墨“啊”的叫了一声,只能向后连退两步,他退了两步那人就欺身到了跟前,你来我往又斗了几十招,李夜墨却是又退了好几步直逼到墙角,给那人一只手扣住右肩,一拉一按,两手捉住李夜墨后背衣料,哈哈笑着把李夜墨提到空里,只见好好一个飞蒲草,却是插翅也难逃!

这几十招其实极快,钟晓正想上前帮忙,只一眨眼的功夫,李夜墨就已让那人提在手里,动弹不得了。钟晓仔细打量那人,穿着一身宽大的灰色道袍,整个人极为枯瘦,下颚蓄着几缕胡须,腰后绑着个油亮的葫芦,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此时弯曲两足,伸直双手将李夜墨拎在空中,倒好似一只瘦鹰提着个高大的黑鹭。

李夜墨被制服也不恼,苦着脸道:“师父啊师父……晓儿还在这里呢,今天就不要玩了吧!”

那道人嘿嘿一笑道:“那里在玩?你个混小子总是出去鬼混,师父考较你的功夫丢什么人!”说着将李夜墨两只手并在一起,左手一抓,竟能腾出右手来去摸李夜墨小腿的缚带,疼的李夜墨哇哇直叫,道人大怒道:“混小子竟然偷偷把沙袋解了,身为大师兄你不勤奋练功,底下的师弟怎么看你,走闯在江湖上,天下的英雄怎么看我!混小子我让你解,我让你解……”说完把手往高里一提猛然向地上一掼,将李夜墨重重摔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

钟晓见李夜墨师父脾气古怪,不敢说话,嗫嚅道:“前辈就是一道鹤阮经亭阮前辈吗?”

阮经亭好像这才看到观里多了个姑娘,抬头盯着三仙,停住笑道:“你便是钟晓钟姑娘了吧,姑娘的名字贫道倒是常听这小畜生提起的。”说罢又看了李夜墨一眼,李夜墨却还没站起来,盘腿坐在地上冲师父傻笑,阮经亭气不过又在李夜墨大腿上轻踢了一脚,怒道:“小混蛋功夫没长进,脑袋也摔坏了嘛!”

李夜墨笑道:“没有没有,我想看看师父第一次见晓儿会说什么。”

阮经亭道:“说什么?你想让我说什么!”

李夜墨竖起两个大拇指,笑道:“当然是要说你满意满意很满意,然后夸晓儿是天下顶漂亮的美人!”

钟晓的脸噗的变得通红,暗骂道:“呸,不正经!”阮经亭的瘦脸也如同火烧,原来阮经亭向来不善与女子搭话,平时有些女香客也都是徒弟们去接见,所以适才对钟晓视而不见,此时被李夜墨挤兑,一下子也是羞得老脸通红,只是钟晓不知,还道阮经亭看李夜墨说话没大没小给气红了脸。

阮经亭憋了半天,又在李夜墨腿上踢了一脚,道:“出去玩了这么久,不好好练功,嘴倒是厉害了许多!”钟晓却怎么也想不通李夜墨刚才那几句话那里厉害了许多。

李夜墨委屈道:“师父,我只出去了七天罢了,你可冤枉了我,沙袋我也带了的,一直放在包袱里,这两袋铅砂每个都这么大一袋,绑在腿上如何行走江湖?弟子可是怕丢了您的脸。”

阮经亭用手一拍李夜墨的脑袋,道:“冤枉你什么?无非出去时沙袋就挂在山下的杨树梢上,回来又取了下来,本想进观就系上,没想我这老东西居然自己出来了,一时着急还没系在腿上。”

李夜墨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称赞道:“哈,师父果然聪明!难怪是徒弟的师父。”

“哼,不够聪明那你做师父好了!小畜生。”

李夜墨和师父报告了江湖上新的变化,左右又挨了几脚,阮经亭就摆手让李夜墨带钟晓在翠屏山山上转转,不多时葛炳辉三人也打了水回来,葛炳辉生性跳脱,说错了话便被师父打发去买酒,顺路捉些野味回来,其余两人则和李夜墨一起给钟晓介绍山上物事,好不热闹!只是没见李夜墨仅十岁的五师弟,三人告诉她五师弟在参道,不理人的,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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