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应该就是这个原因!”荀攸谨慎地点点头,认为这应该是目前最好的解释,“吕布军脾气暴躁,此番又与臧霸大打出手,盛怒之下必然强攻陈宫。”
总不能是吴资这个名士彻底倒向吕布,故意卖了张邈推举吕布为兖州豪族魁首?
这也说不过去啊。
郭嘉说着,心中还觉得有些怪异。
之前他派万潜软硬兼施,策反了一个陈宫身边人,那人完全没有来给自己传递消息,说明吕布应该没有太大的动作。
难道是陈宫胆小如鼠,吕布还没有动就赶紧把吴资叫到身边来保护?
他摇了摇头,索性不再想。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世上哪有能把一切算的明明白白的人,吴资虽然深得军心,却也只是以仁义著称,慌不择路的时候出昏招也是很正常的。
管他呢,只要先抢占了定陶,就能把吕布和张邈截断,到时候……
“对了,截断定陶之后,奉孝以为应该先攻吕布还是先攻张邈?”荀攸问。
郭嘉稍稍犹豫,立刻道:
“当然是张邈。”
张邈是兖州豪族的领袖,也是曹操的最大仇人。
曹操如果抓住吕布,可能还能劝劝他,就算杀也得把他的家人留着。
可张邈不一样。
张邈着实是伤了曹操的心,没有人敢为张邈求情,抓住就是杀,而且是满门诛杀。
现在吕布军已经有放弃定陶的征兆,曹军必须先攻下此地,之后将矛头对准张邈,给张邈致命一击!
看着吧,不管吕布有什么阴谋诡计,放弃要害之地就是找死,总不可能我们得到一处反而有害,待我军占据了定陶,管们什么埋伏、算计,通通都能给你挖出来!
曹军现在的心态就像一个追求女神许久的少年人突然听说女神不仅答应了,而且毫不做作地开始约他了一样。
明明很期待,但是又恐惧。
曹操一路进军,并且派人飞快地打探消息,看看敌人是不是在城中准备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一旦发作就难以抵御的那种。
荀考虑到定陶靠水,盛夏时节水位高涨,敌人会不会把人迁入定陶,然后放水淹没他们。
可他们看来看去,并没有发现这个迹象,文稷找来的大量民夫也都说绝没有这个可能,他们的农田就在水边上,有人蓄水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绝不会任由别人淹没自己的农田,这种事肯定不会作假。
曹操一脸狐疑,搞不懂吴资到底在搞什么。
这就跑了,还是往吕布那边跑,难道就不怕吕布盛怒之下砍了他?
“曹公,我军已经三面合围定陶,现在吴资还在逃窜,我等要不要出击,将他们尽数消灭?”
定陶的辎重众多,当真是老鼠拉木箱大头在后面,曹操要是突袭的话,吴资估计要付出不小的损失。
可曹操犹豫了一下,并没有下达出击的命令。
越是这种诡异的场面,越是要小心提防,千万小心不能落在敌人的算计之中。
粮草辎重固然珍贵,可曹军现在最重要的是占据定陶全城,只要占据了定陶,曹操接下来很快就能向张邈复仇。
这是曹操朝思暮想,期待许久的事情,他本来以为还要几年才能完成,可没想到仅仅过了几个月的时间,他就因为这次文稷古怪的出击而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子丰助我啊。”
他招来文稷,笑呵呵地道,“不知道子丰想要什么奖赏?”
文稷思考片刻,沉声道:
“曹公,某不要奖赏,只想求一件事――攻破定陶之后,切莫屠城。”
曹操的脸色微变,又随即露出笑容,他轻轻拍了拍文稷的肩膀,笑叹道:
“此番南下,子丰也学会收买人心了。”
文稷浑身一颤,赶紧恭敬地下拜,颤声道:
“曹公,某并非收买人心,只是此战……”
“好了!”曹操笑吟吟地扶起文稷,“适才相戏尔!我岂能不知道子丰为人,此番子丰立下大功,我岂能不从?
就依子丰之言。”
文稷这才松了口气,赶紧道:
“多谢曹公!”
文稷长长地松了口气,看了看曹操,还是把心里话咽了下去。
济阴太守吴资!
别人不知道,文稷可是听张辽和昌先后讲过关于吴资事迹的。
此人外表宽和,实则极其狡诈,根本不听吕布指挥,虽然是名士,可之前跟张邈、陈宫的关系也不太密切,他更像一个自首一方的地主,管好自己一摊就万事大吉。
可此人这次居然放弃了他苦心经营许久的定陶,丢下了大量即将收获的小麦,还是往山阳那边跑,这次撤退紧急,可吴资的兵马先锋、殿后都非常从容,甚至还有时间通知乘氏的驻军一起跑,跑之前还搞了一次放粮收买人心,完全不像慌不择路的样子。
就凭吕布和陈宫,能命令他做到这个?
如果不是此二人,那到底是谁能让吴资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曹公啊曹公,我不让你屠城,真的是为了你好啊。
若是我那兄弟画策,他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怕是反击时,曹公也受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