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贞婉虽对紫宸殿的构造不甚熟悉,但大抵也知晓紫宸殿后殿也应是由殿、堂、室、间这般依次中轴布局。这一会子陈帝与她所站的位置算是东堂,内里便是陈帝的寝室,那么东间,便是寝室更东侧的配间。
何保应了,带了一丝讶异,不由偷偷看了一眼窗前二人。新封的美人,这般高调的带回了紫宸殿,今晚却又不打算同榻而眠,竟不知陛下到底如何想的。
自然,借何保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问出口这句话。
正待何保退去之时,陈帝便又沉沉地补了一句话:“今晚裴美人安置东间一事,若是明日宫里有人相传,朕唯你是问。”
“奴才定安排妥帖之人。”何保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裴贞婉,匆匆退去。
这位陈宫新封的裴美人,首次侍寝的夜晚便是这般陪着陈帝廊下赏月度过的。
裴贞婉这一夜几乎无眠,东间并不算宽敞,一床一桌便已占去一半的空间,连窗格也不过对开两扇而已。躺在床上,隐隐能看到从窗缝中投进的几道月光。
紫宸殿在子夜时分是十分的安静,不似蓬莱殿,能隐约听见上夜的宫人们走动。
这一晚过的太过出乎意料,自宴席上发现陈帝假借的冯岚身份起,仿佛事态的走向就已由陈帝掌控。
更让裴贞婉想不通的是,这一副好似事先知晓的模样,好似今日所发生的所有事宜都那般顺理成章。陈帝与她之间那种自在轻松的感觉,就如二人早已是帝王与美人的身份一般,全无那些情理之中该出现的两厢问询。
这般混乱的想着,看着月光因时不时的云彩遮挡,在窗缝中微微明灭变化着。直到寅时将近,才昏昏沉沉的闭目小憩了一会儿。
待到卯时的更漏声传来,裴贞婉便已起身,匆匆穿了何保前一日备下的美人服制,对着镜子简单抿了发髻,便听得一旁的寝室有了些许动静。
裴贞婉推开门,何保已然带了三两人候在门外,便连忙走了出来,跟在何保身后进了陈帝寝室。她是陛下新封的裴美人,更是中秋之夜伴驾侍寝之人,侍奉陛下晨起常参,自然也是分内之事。
陈帝由何保及内侍服饰着穿了衣,这才通传了侍奉洗漱的宫女们入内,待陈帝梳洗完毕,天色已有微亮,将近辰时。
裴贞婉与何保一人一侧,助陈帝穿上外衫,又仔细抚平了褶皱,将衣袖一一展平,才算完成。
“何保。”陈帝唤道。
“奴才在。”何保一面打理着手上的天子冠顶,一面欠身应道。
陈帝看了裴贞婉一眼,道:“裴美人的随侍宫人,你让内侍省挑伶俐点的。”
“陛下放心,奴才早已叮嘱过,内侍省已经精心挑选了八人,都是灵巧的,并未在各宫里侍奉过,也是干净的。现下已候下,待陛下常参时,奴才便带给裴美人挑选。”
“嗯。”陈帝对此很是满意,便又转首看向裴贞婉,笑道:“昨儿怕是睡得不安稳,今儿又起得早,等会看过分给你的宫人,再去睡会儿。”
裴贞婉虽睡得少,也确实有些头沉沉地,但却也不是神思困顿,今日该做些什么,心底却清楚的很,笑道:“臣妾谢陛下,只是今日循例臣妾当去向皇后娘娘请安,不敢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