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皇后饮了一口茶,顿了顿,抬头看着她,问道:“本宫记得,前次因唐才人一事责罚于你,你心中可有不满?”
这徐皇后问的这般直白,裴贞婉心下暗道,这样发问,难道还能有人当着皇后的面回话说,我确实记恨于你么?这一遭几句对话,便也大体能知晓,这徐皇后竟真是一个心无城府之人,也难怪这些年,一个正位中宫,养着嫡长皇子的皇后,是怎么能被依仗家世却无皇子的卫贵妃压过一头的。
“臣妾自然不会,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执掌六宫,能得皇后娘娘的训诫,原是极大的福分。臣妾出身卑微,于这陈宫之中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若能得皇后垂怜,平日里多警醒着,便是最大的恩泽了。”
徐皇后听了,到底也是有几分欢喜的,叹道:“难怪你能得陛下赏识,却也是一个能说会道的。本宫看你今日举止得体,进退有礼,竟是一个有分寸之人。那一日……”说到这里,不由摇了摇头,“罢了,既是过去之事,你也未放在心上,本宫便也权当过眼云烟。只是本宫今日看你的才艺相貌,进了陈宫大半年的时间,才熬出头,倒是有些唏嘘。”
裴贞婉不知此话是否有打探之意,噙了笑想了一下,缓缓道:“臣妾谢娘娘夸赞。”
“本宫记得,陛下曾在蓬莱殿幸过一名宫女?”
“回娘娘,是蓬莱殿的岫云。”
徐皇后神色一丝讶异:“本宫还以为那宫女是你,既这般说,那便与你无关了。”
此话中有话,只是也不能直接去拨开追问,裴贞婉淡淡应了一声,便不说话,只静静等着徐皇后后话。徐皇后看了两眼,道:“罢了,这宫里这两年发生了许多事,倒是三两月便有一番新景象。本宫替陛下治理后宫,却也是劳心劳力,今后你既然侍奉陛下,也要恭谨行事,德行上不能有亏,本宫也不想前次的景象,他日再发生。”
裴贞婉听了此言,站起身子,屈膝认真答道:“皇后娘娘之言,臣妾记下了。”
徐皇后点了点头,看着裴贞婉身后低眉顺眼的琼脂,问道:“这是内侍省配给你的宫女?”
琼脂连忙跪下,低头道:“皇后娘娘,奴婢琼脂,如今伺候裴美人。”
徐皇后淡淡应了:“既已跟了裴美人,也要小心伺候。做奴婢的,也需得知晓宫中的规矩,主子在宫中哪里言差行错的,也都是奴婢规劝不力。你可知晓自己的职责?”
“奴婢谨记皇后娘娘训导,定会时时替美人留心。”
“如此甚好,”徐皇后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手边几上,“本宫无其他事了,裴美人新封,早些回去吧。”
裴贞婉起身告退,徐皇后却又补了一句:“昨夜程司乐请示,想与你讨教昨晚那一舞,本宫命她去紫宸殿寻你,你若有闲暇功夫,认真与程司乐细细讲解。”
这便又停了脚步,仔细应下了,才得离去。
不由笑了笑,师姐倒是真的抓住这立时的机会,既能光明正大与她相见议事,又不经意地引了徐皇后关注她的过往。虽是急了些,倒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