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息尘决悄然自心底运起,呼吸之间吐纳月光中的剑意,经过体内经脉气旋,便如入了圆石磨盘,细细碾碎研磨反哺入掌中的剑符。
这是一水磨工夫,缓缓消融炼化掉剑符上原有的剑意。
若是按照季旭道人说的,将此宝物当成自己的保命手段自然并无不可。
不过,剑丸脆弱,剑意瞬间爆发,产生的威力自然巅绝,可也就毁了这宝物。像秦川这样在水坝上开个小小的门户,细水引流,自然不会损坏内中的剑丸。
催动起须芥仙指中的吐纳法,体内灵气始终绵绵不绝,细细磨碎月光空气中的剑意,不知不觉之中,心思好似沉入了温泉之中,点点感悟落在心间。
恍惚之间,自己好似化作一柄木剑,淬人世间百味烟火,挑落灼灼桃花。
自己是一位剑客,鲜衣怒马,长剑吴钩。
自己是一位云中客,御剑行天地,遍访仙人寻烟萝。
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间,房门外拍门声大作,惊扰自己一场美梦。
“哎...”
猝然惊醒,等回过神来,发现窗外早已大亮,神色间有些恼怒。
按理说,自己盘膝打坐是不会产生梦境的,心思落在灵台之间本该一片空明才对。可恍惚之间,自己仿佛成了剑,成了剑客,成了剑仙。
不知让人心动的是万丈红尘还是逍遥的剑意,也许二者皆有。
细细体悟盘踞在灵台之间的道,好似天道只是隔着一层窗纸罢了,但始终无法戳破。
若是给的时间再久一点,秦川有把握抓住一闪灵光,但可惜终归是差了一点,被这可恶的拍门声惊醒了。
本来有些恼怒,但随即释怀。问道之人,道是最稀罕的,也是最廉价的,缘法到了,不想要都难。
砰砰、砰砰...
“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抢老子的房间!”
许是拍的累了,见房中没有动静,外头的人忍不住嘶吼两声。
外头人群窃窃私语,秦川耳聪目明,隐约间知道了外头来了不少人。但奇怪的是,叫门人的声音好像有些耳熟。
雷压这两日真是背到姥姥家了,各种小人物骑到头上来撒尿,就连看上的房子都被人抢了。
都怪该死的南地灾民,等老子修为有成,还不把你们剁了施肥!
几日前。
琉璃月光,遍洒山麓。青阳山侧的丛林深处。
二人全身罩于宽大的兜帽下,微风荡过,露出那人的面容,正是雷压。
“近来,那赵逾可有什么动作?”
似乎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谈话,就连在这再无第三人的林子中,雷压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以防走漏,装模作样地扯着尖细的嗓音。
“赵逾与往常一样,不曾有过异动。”
眼前人名为萧落,尖嘴猴腮非人相貌。他本是赵逾一方的,可前些时日,赵逾身边一小厮无意之中对其相貌嘲讽了一声,未想怀恨在心,竟然与雷压暗通款曲。
雷压听到这里,反而蹙了蹙眉头。
想来,赵逾自几千里外的南地逃至此处,应当是有点本事的。可是,此事与想象中的有些偏差。
雷压早就获悉一件大事,并着手布置,想来,赵逾也早该知晓。可谁料,南地一方毫无动静,让人捉摸不透。
他有一族兄,乃是宗门的内门弟子。得到准确消息,十天后便是青阳山记名弟子的第一次提名。
“你将这消息传递给他,牢记不可引起他的疑心。”说到这里,雷压抬头直视萧落的眼睛。
“告诉他,十日之后,便是青阳记名弟子提名之日。届时,会有其他管事来青阳,让他好好表现。”
雷压一直刻意保留有实力,便是为了麻痹青阳山上的众人,为的就是提名之日一鸣惊人,获得第一序列。
可天算不如人算,他的那点小心思全被邢华看在眼里。
为了把文远手中的那枚听风令骗到手,可不管你如何工于心计,直接把你的老底子给掀起来了。
整个青阳都成了一个巨大的舞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唯独算漏了一个,就是秦川。
若是秦川现在赶回青阳山,铁定发现萧落现在被人脱了上衣,像只死狗丢在屋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