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莎将皮皮送上轻甲,调好医疗舱的设置,确定她安全无事,就埋头装物资去了,还搬了池慕酒点名要的那台救生舱进来——布拉德在里面。
池慕酒伤得不算重,就是失血过多,躺在医疗舱里缝合好伤口,他就自己遥控了一架轮椅过来,坐了上去。
幺鸡连备用电都用完了,怂成个球,黏在光波充电器上不下来,确实是下不来。
指挥舰上的物资,足够支撑重甲及全部兵力在太空中漂流一个半月。珊莎只装走了四分之一的物资,足够他们几个在太空中漂流两个月了。火力和能源装满,再补一点备用能源,其余的都没要。
一切准备就绪,她才一脸木然地登上轻甲,却没点火,坐在操作台前发呆。
“你有什么打算?”坐轮过来的池慕酒,在珊莎身后问了这么一句,算是征求意见。
珊莎背对着池慕酒,没有答话,眼泪簌簌的就淌成了两条线。
伤口划开的那一刻,还不觉得有多痛,那时大约只有痛快。回头舔一舔血,才晓得痛是什么滋味。
珊莎不说话,池慕酒也没逼得太紧,沉默少许,问她:“你家住哪里?”
“玛雅星。”珊莎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有点哽咽。
“有兄弟姐妹吗?”池慕酒说话很暖,打算给点儿安慰,不算施舍。
“家里没人在等我,我也没什么打算,别问了。”珊莎说着,点火将机甲发射了出去。
他们只开走了一架轻甲,另一架轻甲和剩余的物资全都留在指挥舰上。指挥舰上还有二十一人活着,珊莎没有就此断绝他们的生路,毕竟曾经兄弟一场。
轻甲驶入太空,漂了三四个小时,漂得漫无目的,像跌入外太空的流浪汉。
珊莎始终不说话,坐在驾驶舱里发呆,一动不动的。
池慕酒背对驾驶舱,坐在吧台前品酒,也不说话。
“你们想去哪儿?我送你们一程吧。”珊莎忽然开口,淡淡的问了池慕酒一句。
几个小时前,他两还是针锋相对的敌人,这会儿竟然说要送他们一程,这姑娘骨子里实在没什么气性。
池慕酒回过头去,珊莎还是那个姿势,木头桩子似的坐在驾驶舱内。他垂眸寻思片刻,回她:“去玛雅星吧。”
他大约也没想好去哪儿,听珊莎说她老家是玛雅星的,想着顺道去逛逛也行。
一听玛雅星,珊莎身体里死寂的血液瞬间凝滞了。她回头对手池慕酒眼眸,有点惊讶,又有点不情愿就这么给他揭伤疤。
她想大逆不道地忤逆执政官一句“人艰不拆”的,池慕酒却斟了满满一杯龙舌兰过来,递给她。
——酒本来就是珊莎的,这借酒敬佛的,还真是不客气。
“皮皮是我聘请的机甲师,这是真的。我们开出涂山星的那架拼装重甲,就是她的杰作。她答应送我达到目的地,确保机甲安全,我才同意带她出来的。”池慕酒说话,从来都是看菜下饭的,专挑人软肋下重锤。他瞧出来这姑娘对皮皮动了心思,索性拿她挡箭。“机甲费用很高,三百五十克可塑纳米材料。如此巨大的数目,除了诺瓦,我现在也想不出来去该哪里凑齐材料。”
“诺瓦我是肯定不能去的。我一中途叛逃的流放犯,就这么回去,岂不自投罗网?虽然皮皮喊我叔叔,但我一直觉得自己风华正茂,还能活几年,不想那么早就去送死。”
确实,他这个年纪,在三百岁的人均寿命面前,还有大把大把的青春期可以挥霍。
珊莎不经意地笑了一下,眉宇间还有哭过的凄凉。她接过池慕酒递递上来的烈酒,一口干了,大大地呼了口气,全是酒精味儿。她问池慕酒:“所以呢?”
“所以,我决定去玛雅星。”池慕酒双手环在胸前,斜倚在操作台上。他柔和的眼神里,似有普度众生的怜悯之意。而那怜悯之意,却是他为珊莎量身定做制。“玛雅星是射手星系的军事基地,射手又是离蓬莱最近的一个星系,按机甲现有的物资配备估算,漂到那里恰好合适。”
“我有几位旧相识住在玛雅星,搞点儿材料啥的,应该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