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府上倒是迎来了一位稀客。
大约也是武将的缘故,老远瞧着便能瞧出他身上的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以及冷冷淡淡的眉眼。
按理说,外男来府,她本该避讳的。
可是宋府与别个府邸不同,淮阳候今儿不在,宋以墨那般差的身子,又哪里敢让他出来招呼客人,就怕前脚一出来,等着客人还没走,他自个就先病倒了,所以在听见前院的小厮来禀告的时候,宋以歌毫不犹豫的让绿珠将刚刚才收叠好的狐裘拿了出来,往身上一裹,便让丫鬟撑了伞出去。
来人是庄宴。
宋以歌将他引进门后,为了避嫌并没有去她的徽雪院,而去了迎客用的正堂。
落座之后,宋以歌这才让丫鬟去请了傅宴山来。
绿珠伶俐的将茶水沏好端上来,宋以歌笑道:“这是君山银针,庄公子不妨尝尝看。”
庄宴端起来喝了口,说道:“的确不错,以前我的一位故人,也十分喜欢君山银针,说起来宋七姑娘还与她认识。”
“是璎珞吧。”宋以歌低头喝了口茶,笑出了声,“庄公子,今日你来此,本该是由我父兄……”
不等宋以歌说完,就被庄宴截断了话头:“我知道,宋兄身子不好,还不要麻烦他了,毕竟我今儿来,也是因你而来,所以说给你听,也并无不可。”
宋以歌面色有些恍然,她心如明镜似的,怎么会不知道庄宴是为了什么事而来,她与庄宴一向都没有什么交集,唯有寺庙中发生的那事。
说到正事,宋以歌也敛去了惯常的笑容,正经的问道:“不知庄公子可曾查获什么可疑的人?”
庄宴道:“的确有一人,不过他的面目全被人毁了,查起来有些困难。”
宋以歌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庄公子难道就不曾问出什么吗?”
说到此事,庄宴目光如炬:“说出来姑娘可能有些不信,等我们找到那人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横尸荒郊野岭,全身也被一些畜生撕咬的不成样子,是以一时之间还辨别不出来这人是谁。”
如今天冷,就算是稍有碳火的屋子内,茶水凉的也快,自庄宴说了这话之后,宋以歌便一直没有开口,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她拧着眉心抬了头,眼神带了几分冷意:“那他身上可还有什么物什?”
“倒是有一个,正在我那放着了,若是姑娘需要,庄某便命人将那物什交给姑娘。”
宋以歌道:“那就麻烦庄公子了,不知可否麻烦庄公子,将那件物什描述描述吗?”
庄宴道:“自然可以,那物什也只是一件很平常的物什,是一块玉,也不算是什么好玉,就算是普通人家攒个几年,也买得起的那种次玉。”
“次玉?”宋以歌端着茶盏的手紧了紧,可到底没有说什么。
沉思间,倒是傅宴山随着丫鬟走了进来。
宋以歌见着他来了,便起了身:“庄公子,我表哥来了,若是公子还有什么事,便与我表哥说了,请恕以歌不能作陪了。”
“打扰姑娘了。”庄宴拱拱手,目送宋以歌裹着狐裘出了屋。
傅宴山坐到了刚才宋以歌的那个位置,丫鬟便立马换了一盏茶来,热气腾腾的,傅宴山握在手中,暖了暖手后,这才清清淡淡的说道:“不知庄大人特地过来一趟,所谓何事?”
出了正堂,宋以歌本想着回屋的,谁知却在半路又被老夫人给传了过去。
刚进了屋,就听见宋锦绣和宛姨娘的声音,还有算是宋锦绣明快的笑声,印象中,宋以歌从不曾听宋锦绣这般笑过。
或许是,不曾听见她笑得这般轻松过。一直以来,宋锦绣给她的印象都是,克制而温柔的,从未放肆。
今儿倒是一反常态。
丫鬟掀了帘,她刚绕过屏风进了屋,就瞧见宋锦绣倚在宋老夫人腿上,笑得眉眼羞怯的,宛姨娘的手边,正放着那本小册子。
给宋锦绣挑郎君用的。
宋以歌漫不经心的将目光收了回来,福身给宋老夫人见礼:“今儿祖母这儿可是好生热闹呀。”
“给二姐儿挑了一个如意郎君,婚事很快就要定下来了。”宋老夫人笑呵呵的摸着宋锦绣的头,“真快呀,一眨眼你都要嫁出去了,我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了,小小的一团,抱在怀中,可乖了,还真是岁月不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