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还没放下杯子呢,张东信又举起了第二杯,快速的说道:“刚才是罚酒,我再敬世伯一杯,祝您家族兴旺,健康长寿,万事如意。”
然后一饮而尽。
人家把祝福你们家族放到最前面了,这不能不喝。一桌人心里骂着娘喝了。
张东信又举起了第三杯,说道:“皇恩浩荡,想我一介平民,蒙圣恩参加科考,居然得中功名,还补了一任实缺。诚惶诚恐中兢兢业业干完一任。这里遥祝圣上他老人家万福金安。”
得!桌上的吕家人心里骂的更恶毒了。
没人怀疑张东信接下来会没词了。等这次喝完以后,旁边的吕胜男都看不下去了,拦了张东信一下。
此刻,张东信已经把第四杯拿手里了。
吕胜男说:“张公子,您的心意大家都领了。妾身有点不胜酒力了。”
不管在怎么不喜欢对方的高傲,眼前的吕胜男怎么看都是妩媚御姐型,这么一示弱,表现出了比柔弱女子更加动人的温婉,别有一番风情。
张东信怎么拒绝的了吕胜男的这个要求?说道:“你家的酒太好喝了。”
相对应的,吕胜男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和金柳一样的年纪,再早熟也有少女心。见一桌人都是吃苍蝇的表情,张东信还这么任性不羁没皮没脸的说话。
吕胜男觉得挺有趣,赶快一手捂嘴,不让自己笑出来,同时抬起另一个胳膊用衣袖掩住手脸。
桌上其他人心说:“孙子!让你耍我们,等会儿要你好看。”
吕绍已经起身,准备出去了。
张东信突然又说:“那个,不是喝酒。就是想问一下,刚才喝酒的时候你们心里在想什么?”
五秒后,吕胜男先反应过来,咳嗽了。
“噗~咳咳咳!”
这分明是拿咳嗽掩盖笑声。
桌上的吕家子弟更火了。
吕绍还是出去了,回来时后面跟了两个家丁押着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进来。
吕家子弟心说:“姓张的,你牛。刚才我们是吃亏了,现在看你怎么办?等下有你哭的!”
接下来,吕胜男的另一个妹妹首先安耐不住好奇,问道:“吕绍,他是怎么回事?”
吕绍回答说:“嗨,就是个小偷呀!不信让他自己说。”
吕兴邦直接问灰头土脸男道:“诶!你怎么回事?大白天的就敢来偷东西。你的身手很好吗?怎么让抓住了?”
灰头土脸男低头不语。
吕兴昌帮腔道:“嘿!看清楚了,这里是吕家,活埋了你都没人敢管信不信?快说!说实话我还可以替你求求情。”
吕广也没闲着,等了十几秒,对管家喝道:“带到刑房好好盘问,再不说就投井。”
在这个时代,士族地主家里私设刑房,雇养死士,甚至偷偷养军队都是普遍现象。暗中杀掉一个平民根本不是事儿,尸体处理好就行,地方官也不会管。
在一屋子人的期待中,灰头土脸男终于开口说道:“我实在活不下去了,那会儿看到门口很热闹,就想着进来说点什么。”
吕家门口经常热闹,众人听后觉得没什么特别,有点失望了。
但是,总有人能找到新鲜点,吕广问道:“你说看见门口热闹,多久以前?”
灰头土脸男答道:“一个多时辰以前。”
后面的话不用吕广引导了,都明白过来了,说的正是张东信被吕绍挡在门外那会儿。
众人也就稍微撇了张东信一眼,然后就继续失望了。
这时,某些人的爽点出现了,吕兴邦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具体说说怎么回事?哪里人,家里还有谁?是有病人等着钱看病吗?”
灰头土脸男答道:“这位爷您猜的真准,我从邻山县一路过来,路上母亲重病,走到这里以后实在走不了了。家里就我们母子俩,我不出来弄钱谁弄呀!”
吕兴昌断然喝道:“住口!没钱治病就要偷。你有手有脚的,看起来身体也不差,就不能干点什么吗?据我所知,城里很多地方都招工的。”
吕绍附和道:“就是,听护院说,刚才好几个人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擒住。”
众人看灰头土脸男的眼神从略带同情变为鄙视。
吕胜男偷偷看了张东信这边一眼,发现后者一脸无趣,仿佛在看一部票房注定扑街的电影。
赵嫣然也在这时看了张东信一眼,眼角余光看见了吕胜男。二女的眼中闪出火花,对撞了一下,很快又一闪而逝,纷纷扭回头去端正坐好。
这时,吕广提醒道:“他家里真的有病重的母亲吗?要不要派人跟着他一起去看看?”
灰头土脸男闻言,立刻求饶道:“饶命呀!”然后就卧倒在地了。
五秒后,吕绍不咸不淡的对卧倒在地的灰头土脸男说道:“你是邻山县的?那你看看,在座的有没有你认识的人。”
两个家丁不由分说的架起灰头土脸男。
灰头土脸男自知人在矮檐下,很配合的扫视一圈,目光停在了张东信脸上,再次求饶道:“张大人,饶命。我给咱们县丢脸了。”
此时,旁边房子的低级别宴席上,金柳和金冰雁已经吃完。
金柳问道:“雁子,你说吕家什么意思呢?刚才好像把盗贼给带到夫君那边了。”
金冰雁的脸上闪过一丢丢的担忧,却说道:“谁知道搞什么鬼!大家族里事情多,没几个一团和气的。哥哥又不是没接触过士族,不会吃亏的。”
主宴席这边,针对的目标终于清楚了,果然还是为了给张东信添堵。
之前吃瘪的吕家子弟中,有些人已经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很显然,吕兴邦、吕兴昌、吕广、吕绍,这四个人是主演。从口才上评估思维能力,在进一步推断,策划者是吕广的可能性比较大。吕胜男的两个妹妹可能是被利用,也可能是明知对方的利用,但还是乐于玩玩儿,反正她俩又不害怕张东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