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吹灭了桌上的蜡烛,静静躺在床上。
大概是有了白天“情郎溜走”的事件,今晚的对她的“保护”看起来格外的宽松。
仔细听去,门外不远,只有三个人的声音。
两个卒子,一个丫头。
今夜,只须静待时机即可。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犹豫。按地图上的标注来说,这里应该有天大的猫腻才对,不然那些杀手也不会在她得到图纸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来找麻烦。
可是,她左看右看,这个山头上,也就这个土匪窝子还比较有意思。
要是就这么走了,可能就错过了找线索的绝佳地点。
夜半时,清欢悄悄开了窗,山月如钩,夜风很是清凉。
她纵身一跃,猛烈的风声就在耳边响起,好像是它被快速地撕裂而发出的嘶鸣。
从远处看,能见着一个黑影站在三楼的窗台上,然后直直地落了下来,新月的照耀下,并不是很显眼。
她选择的落点是一颗树,虽然不是很高,好在也对下坠起了一定的阻力。
树枝拍打在身上的感觉有些疼,但也还好。
到最下面一根树枝的时候,清欢抓住了它,同时双脚往主干上一蹬,就坐在了上面。
大当家料定了她没有内力,却没想到清欢的轻功这么好,对自己也够狠。
这么说来,这一身提起的功夫,还是谢清直教的。
犹记当日,老爹还被她要习武的念头气得跳脚,第二天就亲自来教了。
“爹只教你轻功。”谢清直面色不善。
“为何?”清欢不解。
家里好歹武将世家,什么功夫不好学,偏偏要学那逃跑用的。
她当时年少气盛,一心只想学这世上最厉害,最有锋芒的功夫,好早日练就,去刺伤仇人。
“你学是不学!”
清欢看老爹已经急眼了,赶忙说了几句好话,才把这功夫学了下来。
今日才派得上用场。
她在树上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再加上之前明里暗里记下的情况,发现情况并不那么糟糕。
岗哨不多,但是要找好时机,最好是轮班的时候出逃。
清欢有信心,只要能绕过内围的巡逻队和暗岗,后续绝对能凭着一身轻功,让他们追也追不上。
问题是,她不了解这个寨子。
那么,就该抓一个了解的。
黑洞洞的树阴下,凭空多了一排白牙。
深夜的马厩并不安静。
土匪窝子里,马也不是很多,大概就一两排的样子。
墙上点着火把,有四个土匪在守着。
远远的,就听见马蹄声,大概是有人从寨子外边儿回来了。
那迅疾的声音惊扰了夜色,也惊扰了昏昏欲睡的看马人。
其中一个戴白头巾的看马人迎了上去,等那位深夜飞驰者下了马,点头哈腰地去接缰绳。
“三当家,您……”说着,白头巾伸出了手。
不料却被打断了。
“不必了。”三当家挥了挥手,自己把马牵回了马厩。
火光照过去,三当家一袭白衣,在夜色中分外显眼。
他摸了摸自己的枣红骏马,给它喂了些干草。
此时,这排马厩的看马人已经不见了。
枣红马的眼睛里,是他的倒影。寂寂长夜,一人一马,默默无声。
马厩的边上是一片梅林。
现在是夏天,没有花,黑暗里,空留些鬼一样扭曲的枝干,显得异常可怖。
清欢站在梅林里,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