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平常的阴雨天,余家寨却迎来了朝廷的第一波攻寨。
寨里的无数兄弟死于乱刀,可是战事仍然不可扭转,寨边的小溪流下来的时候,是血的颜色。
寨主张何站在寨高台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看着看着就红了眼。
清欢带了一队人马绕到后面包抄,最先侵入的就是马厩。
她到的时候,见到的不只是一排一排的马,还有一排一排的女人,马粪的臭掩不住女人的脂粉香。
莺莺燕燕地站了一层又一层,不知道要干什么。
待她走近了,那些女人才从身后掏出一个又一个火把,拖着一桶又一桶的油往里浇,是要玉石俱焚。
为首的一个女子并不年轻,她穿着一身华贵衣衫走到马厩前面去,摸了摸其中一匹的头,把脸贴在马身上,无尽的依恋。
马也亲昵地蹭了蹭她。
这一片真情的后面,就是一片大火。
对马来说,主人依恋的面容是真的,转手的一个火把也是真的。
它就在这样真正的世界里烧成了一把焦炭。
清欢看着眼前的一切,什么也没有做。
“头,拦一把吧,好歹还能抢到几匹马,多挣点战功啊。”副将在一旁急得跳脚。
“没用的,那么多妇孺都会用命阻拦,一时半会儿我们的人冲不进去,根本来不及。”她冷静地分析道。
“谁会这么不要命啊……”副将仍不死心还在拼命地说服她,“况且都是……”
他还没说完,话就被打断了。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排排的弯刀,不对着敌人,对着自己。
或许,山里的女人就是如此刚烈,她们连一丝一毫落入敌手的可能都不留,那索性就在敌人面前死了好了。
“头儿!”副将催促了,“这个时候冲进去,好歹能留下几个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清欢一瞬间红了眼,她知道这个副将向来不服她这个从天而降的关系户,平素里也不爱和他起争执,但今天真的忍不了了。
清欢“嗖”的一声拔出背后的长刀,架在了副将的脖子上,“留几个人?你说得轻巧,要是真留下来,怕不是成了你们众人的玩物了,这样一辈子生不如死,还不如让她们先死了。”
况且,别人不知道,清欢却是知道,这里的每个人都服了毒,若是没有解药,怕是活不了多久。
而张何到现在也没个人影。
副将悻悻退下了,主帅的女儿,他还是不好得罪。
怂货!
清欢收回了长刀,便不再看他,“跟上来,先去夺瞭望台!”
身后的士兵跟了上来。
清欢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入眼是一片血红,掩在一片盛装之下。
“你,你。”清欢点了两个人,无力地指过那片血红,“给她们好好埋了吧。”
终于,在高台上,清欢找着了一直不见人影的大当家,看见那圆滚滚的身体的一瞬间,她高兴里也带着戒备。
大当家毫无顾忌地站在边上,一片白光和黑影的交接处,竟看出几许萧索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