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轮到张之极无语了,有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
不过,这是亲儿子,错不了。
作为英国公府的嫡长孙,这孩子自小被父亲宠得不行,打小就是府里的小公爷,随便嚎叫一声,多少人要手忙脚乱。
故而性格飞扬洒脱,言语难免出格点,可以忍受。
不然呢?
揍他?
怎么可能?
“你小子……”张之极干咳两声,笑骂一句聊以自嘲,随即加快语气说道:
“你大父虽有丰功伟绩,然有一事至死一直耿耿于怀,那就是京营逐渐衰落不堪一用。
虽然其中有种种无奈原因,但身为京营都督,他老人家也有一定的责任。
故而,你大父临终前交代为父,一定要重振京营昔日辉煌。
可此事哪有这般容易,以他老人家的手段尚且不能,为父有什么办法?
所以,为父想在丁忧之后,奏请陛下,让成国公管理京营试试,或许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父亲,您怎可让大权旁落,岂不辜负大父遗愿?”
张世泽听完之后傻了眼,当即拍着食案讶然问道。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自己的这个老爹说穿了就是一个老纨绔,目睹京营的乱摊子后,开始撂担子了。
他有这想法不奇怪!
他的老子张惟贤在位太长了,时间长得足以让一个人的激情消磨殆尽,更可以让一个人享受惯了,再也不愿意去拼搏。
当然,也无需拼搏,老祖宗流的血为张家博得了一个长久富贵。
这不仅是张家如此,整个大明勋贵世家亦是如此!
事实上,大明在凉凉之前,就没听说哪个皇亲勋贵有出息的。
基本都是垃圾!
有些人甚至还该死!
便如老爹口里的这个成国公朱纯臣,朱能的后代,最后掌管了京营。
在快递小哥攻入京城之时,崇祯皇帝犹自对他无比信任,写下诏书,命他统领诸军辅助太子朱慈烺。
可这家伙倒好,快递小哥一来,立马献了齐化门,与陈演上表劝进。
良心被狗吃了。
这种无耻做法,连快递小哥都看不下去了,命人处死朱纯臣。
不行,必须阻止,京营老张家势在必得。
错了,是自己势在必得。
否则,早晚死路一条,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
“吾儿,咱们英国公府一向执掌京城勋贵之牛耳,成国公历来和我府共同进退,上下一心,谈不上什么大权旁落?
更何况,京营那摊浑水,早已积重难返无力回天。
成国公年富力强,尚可折腾一番。可为父身子骨弱,实在无此精力处理京营繁杂事务。
而你又太年轻,威望不足,不必去趟这摊浑水……”
张世泽在那里正想着,老爹张之极却已经把自己的理由一一阐述清楚。
末了,还志得意满自斟自饮一杯,仿佛为自己滴水不漏深谋远虑而沾沾自喜。
“父亲,糊涂啊!”
张世泽摇着头痛心疾首地猛拍食案,桌上的汤汤水水左右摇晃,溢出碗碟,洒落餐桌,污了桌面。
可他根本不自知,只是愤然举起酒壶倒酒。
痛心呐,先喝几杯小酒压压惊。
儿子反应如此强烈,张之极整个人呆住了。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可是,明明很稳妥嘛!
自己想了快一年了。
以张家的权贵,还需要再拼搏吗?
既然如此,索性放手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嘛。
至少,不会玷污了先人的名声。
“父亲啊,如果您这样做,不仅爷爷死不瞑目愧对他老人家,更令英国公府蒙羞呐。”
不停歇的连饮三杯酒,张世泽也不顾父亲张之极脸色是否难堪,冷着脸说道。
张之极被儿子的这番话臊红了脸,不过他倒也光棍,双手一摊,叹息道:“为父这也不是无奈之举吗?”
张世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张之极眼神躲闪,不敢对视,拿起酒壶斟酒。
还可以挽救!
良心尚在,只是缺少一点担当。
正常,花室里的花朵向来如此。
哪里像自己这样的野花野草,历经风霜的摧残却依旧倔强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