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琪听到此话,提在嗓子眼的那口气终于可以放下了,心砰砰跳着,手还略有些发抖。
似乎看到了眼前的老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又脚步轻快地,顶着初升的阳光,站在长长的队伍后,眼中闪着亮光排队喝粥的模样。
似乎看到了孩童有力气嬉戏打闹的画面。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有自己的一份努力。
因为有这份努力彰显的个人意义而心情激扬,太过激动,噗通跪在史靖身前,捉着史靖的胳膊,说出来的话就不在脑中过弯了,直接把心中所想一股脑说了出来:“大人手中可有豫州牧的把柄,我们可以以此来制衡王大人。”
站在一旁的傅淳蹙了蹙眉,频频看了两眼文琪,心中正犯嘀咕,很有点把不准眼前这小子的脉。
悠悠转醒的史靖差点再吐出一口老血,看着眼前的少年,这句楞头的话,是从刚才那位步步为营的小子嘴里说的吗?
史靖一拍桌子,怒斥道:“滚滚滚,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两位大佛。”
文琪也自觉失言,真想拍死自己,还是太年轻,这一次是自己把不住了。
捉着史靖的袖子,跪在他面前,抬眸看着上面的男人,开口道:“先生听我把话说完,小子自知失言。”
又自嘲一笑道:“文琪的肩膀不够宽广”
又摊出小手,向上举了举:“手中也没有力量。
可文琪还是想用这双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奋斗了,努力了,也就对得起心中的自己,日后不会再有憾事。
我不苛求别人像我一样傻,只是心里还是觉得发闷,先生活到这个年龄,就当听一个无知少年说些疯话吧!”
傅淳看着眼前的少年,身影单薄瘦弱,跪在那里,很是凄凉,心里莫明的揪了一下,很想把他扶起来,这些事由我这个大男人来做,不用你这么卑微地去做这件事。
看着他这么委屈地做这件事,还不如让别人打自己一顿呢,真想拉起来他就走,不用打动此人了,一切的一切都交给自己来做。
可论处事,自己比不上他的圆融、见机行事与谋略。
知道他这次打的是感情牌,可心里看不得他这个样子。
又想到那些灾民......
想到他到处奔波,甚至都不考虑自己以后的处境,如此地拼,就是为了把这件事做好。
如果自己强行制止他这样做,他会理解自己吗?会不会又如以前那样横目冷对。
把脸强行侧开,瞥过目光,不去看那个瘦弱的身影。
坐在上首的史靖哼了一声:“你的金玉良言,我可不敢听,还是快快出去吧!这一句一句的能把在下吓过去。”
文琪也不理会上面那人的轰赶和冷潮热讽,继续开口。
史靖也已显出不耐,心里本有点动摇。
听到刚才这小子那句沉不住气的话,再看眼前这小小少年,很有点靠不住的感觉。
把自己赔进去,担着身家性命的风险,到头来,最终不过是一个笑话,丢不起那人。
下面跪着这人的话,一句也不想听了,刚紧轰走,耳朵就清静了。
天下大事何其多也,自己一个儒生,就算一份纯真的心没有被磨灭掉,可自己管得过来吗?
出手制止:“两位,请回吧,别让史某强行请两位出去,读书人都要个脸面,史某已仁至义尽,史靖没有什么可说的,快走快走!”
文琪也不起。
史靖看文琪这么厚脸皮,真是还没有见过,心里很是恼火,这是连一个读书人最起码的尊严都不要了!真是与市井泼皮有何区别,真是枉为读书人,也不给他说那么多了,拉着文琪的衣袖就要向外推。
此时傅淳从腰中抽出未出鞘的宝剑,压在了史靖拉文琪衣袖的胳膊上:“松开!”
史靖回瞪着两人,开口道:“两位看着也算是官宦之家里出来的大家子弟,怎么行这种市井行径。”
说着重重地哼了一声,又开口道:“说吧,说完赶紧走,反正史某是什么也不会答应你的。”
文琪并未起身,继续捉着史靖的衣袖,开口道:“
文琪和身边的这位兄弟享子出身都算殷实,那些灾民吃不吃上饭,丝毫不影响我俩的锦绣生活。
武志县发生的灾情,先别说当时的情况如何灾象环生、几经生死。
单说灾情后面的生活,文琪每每想起,我心里都五味杂陈,惊出一身冷汗,又觉得手里空的什么都抓不住,心里闷的我都透不过气来........”
文琪娓娓道来灾民饿着肚子抢粮的全过程。
史靖听着也是一会儿惊出一身冷汗,拳头握紧,似乎自己幻化成一缕青影,目睹了那个让人惊心动魄的血腥事件,又皱眉沉思,又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