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鱼子一听这话,青筋暴起,红着眼,急火攻心,向文琪脸上吐去:“呸,在这里装什么烂好人,收起你们那正义的嘴脸,不过一丘之貉罢了!
少来那些伪君子、什么为我好之类的冠冕说辞,我施林早就听够了!”
本来文琪就是来劝和一下,把脸上的污垢狠狠擦去,这次倒激起文琪的降服之心。燃文
如青鱼子这般有才的,放着不用,暴殄天物,天生百才都能用。必须收服,若不然,日后也不会老老实实做事,太过任性。
得意之时,翘个尾巴,真没人压制得了。就算天子,还有个‘天’在牵制呢,人无牵制,心会膨胀,自得意满。
文琪正思绪中。
傅淳看着文琪绷着的脸,被人欺侮,心里就憋气,即便不和自己生死相伴,那也是自己心底之人,岂能被他人随意侮辱,反手又给了青鱼子两个嘴巴子。
青鱼子两边脸又肿了起来,嘴角已有血丝,此次青鱼子只是怒瞪着几人,又进入了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不和你们俗人说话,一帮子蛮子,想要我施林低头,门都没有,一副死倔到底的模样,看你们能怎么着。
文琪抬头看了一眼傅淳冷厉的眼神,心想若真要动粗的话,倒不不如我沈文琪做这个坏人,反正也是个籍籍无名之人,也不会有人拿自己当靶子。
否则堂堂亲王如此做,又要传出暴虐朝廷重臣,鞭笞功臣,到时候真成了众矢之地。
任他有千百张嘴,也辩解不了一二。况且动粗也是事实,何况他这么骄傲的人,又怎会多说一句,为自己辩驳,他这人就这样,从不考滤什么暴名,滥杀的名声。
更让人有些隐忧的是,他这人背后,时常有些暗势力蠢蠢欲动,走到哪儿都自带焦点。本身就有很多争议,若借这些事,与粮仓之事还有晋州之事,被有心人利用,这刚有点起色又要毁于一旦,于江淮之行不利。
傅淳有千般不好,但他敢于也勇于与百姓公敌相抗衡,还是多留他几年权柄,为百姓谋些实惠,也不算辜负上天赐下的奇特之才。留着还是与那些难啃,或者背后又有什么势力的骨头去磕吧,江淮一行,定会澄清吏治。
打定主意,文琪脸色一变,发出一声邪笑:“你说的对,我文琪可不是什么烂好人,就算是你口中的虎狼又如何。
为了我所坚持的,说我黑心烂骨也罢,说我卑劣小人也罢,说我欺软怕硬又如何,我文琪虽在意名声,可不在意什么虚名。”
青鱼子目眦欲裂瞪着文琪,若是近的话,真想咬下一块肉来。
文琪看着青鱼子倔强激烈的模样,双虎相争,必有一伤,明显青鱼子比不过对面的真老虎呀,给人家拼爹拼的过吗?
若真要在马下倒走一日,估计不到一刻钟就咽气了,如此还非得自己来做这个坏人了。
真要作些什么事,一个‘慈善’的名声折服几人?
只要坚持正义,受人非议也认了。
文琪冷冷地一字一字地说道:“本公子要让你长长记性,一个人生下来任性可以,但要分清场合,分清事情轻重缓
急。”
文琪捉住青鱼子反剪的双手向那匹马拖去。
青鱼子眼中闪过惊诧与愤怒,还是忍不住说道:“你,你,你,你还是我们文人吗?”
这时从正房出来的江惫又把脚迈回去了。这些人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唯一那位可以站在他面前摆摆架子的人,现在也成了自己的上司。生活真是处处有意外!
文琪捉住青鱼子的后衣领,提,提,提不动,咬咬牙,还是提不动,为什么在自己想要耍耍威风时,总有些意外,好没面子。
向吴孙勾了勾手指,拍了拍手下的青鱼子,拍了拍在自己身侧的马鞍。
吴孙此时立刻会意,明显浑身一松。
走到青鱼子身前,一把揪住了青鱼子,放到马背上,青鱼子就这样头冲地,身子屈着爬在了马背上。
文琪又在吴孙耳前低语了几句,吴孙点了点头。
文琪骑着高头大马,马前驮着这个倔老头向南奔去。
随文琪不远处也有一匹马跟来,正是傅淳。
骑到之前堵截堤坝时,再次冲塌形成水域的地方,停了下来,文琪把青鱼子推入水中。
这片泥土又历经了一次水灾的侵害,渗进泥里的水与底层的污泥混合在一起,只要有人跳进来,那就真接能吞没你一尺高的两条腿。青鱼子被丢下来后,挣扎了一下,把身子正过来,两脚陷入泥泞里,本来打算不再言语的青鱼子,被这一激,两眼都要迸出刀子来,放出狠话:“我施林诅咒你一生孤苦无依,尝尽人间疾苦,最珍视什么,最留不住什么!”
文琪听着打了一个冷颤:“好冷,不过我相信先生比文琪更冷。水里的滋味怎么样?”
缓了缓,眼睛目视前方,声音有力:“那又怎样,就算拿走我生命又怎样。
我看不得那些孤苦无依,尤其是还在襁褓里的孩子,嗷嗷待哺时却吃不上一口奶 水,叫得人心慌,这种声音听一次就够了,我不想再听到第二个、第三个这样的声音。
一双双饥饿的眼神,伸过来泥巴的小手,除了皮就是骨头,我身心都受不了,既然让我文琪碰到了,我就不能让这双渴望活下去的眼睛再闭合上,不能让那双本该可爱的小手再次失去孩子的本色,这就是一个读书人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