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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良玉出门时正见秦邦翰托着药碗要进屋。
秦邦翰推门的动作一顿,转头瞧着抄手靠在游廊的秦良玉:“我明日一早要出去一趟,大约十日左右才会回来,这是药,他受伤的位置蹊跷,你懂武,知道该如何避开要害擦药,这几日这差事便交给你了,你同我进屋,我擦一遍你瞧着。”
想起陆景淮那不苟言笑的脸,秦良玉下意识想推掉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但转念想到自己方才收了人家的钱财,那么按理来说,她是应当帮上一帮。
兄妹俩进屋时,肖容正坐在桌边出神,听到响声回头瞧了一眼,见到两人后微微颔了颔首。
“我明日不在家,是以你上药时找我妹妹便好。”秦邦翰边说便矮身坐在床边:“你将衣裳脱下来吧。”
肖容应邦翰之意将衣裳褪下些许,露出精壮的上身,背后一道刀疤横跨整个背部,察觉到打探的视线,他十分不在意的瞥了秦良玉一眼。
秦良玉平素为人虽说是不拘小节了一些,当然她们整座秦府除去陆景淮都有些不拘小节,但半裸的男子,她的确是没有见过几个,就连平时睡军营时,也是自己独居一处,这会难免有些尴尬,手虚握成拳放在唇前咳了一声,而后故作镇定的全程观摩。
但见秦邦翰先将药涂在肖容第五胸椎棘突下旁开一寸左右处,道:“此处为心俞穴,有调理气血,疏通心脉,宁心安神之效。”手又下移至第九胸椎棘突下旁开处:“此处为肝俞穴,主疏肝利胆,宽胸和胃,清头明目,理气调经。”
秦邦翰多年行医,这一套理论自是纯熟,这使对医术一窍不通的秦良玉瞧的眼花缭乱,怕日后上药时捅了篓子,叫停道:“我去拿纸笔。”说罢便撇下屋中两人扬长而去,姿态雍容。
少顷,见她回来,秦邦翰无奈的摇摇头,而后继续示范:“中渚穴,主治目眩、站立时头晕以及耳鸣、肋间神经痛,若后颈有沉重感,也可按压此穴。”话至此顿了片刻,待秦良玉写完才开口:“阳池穴,手腕疼痛、腕部疾病可揉此穴位。”
秦良玉手中狼毫挥洒的极快,一边面无表情的记一边还要抬头瞧瞧穴位所在何处,连字带画竟写了整整八张纸。
末了秦邦翰收起药箱,问道:“可学会了?”
秦良玉收笔,淡然中又带着些心虚的嗯了一声,而后在肖容同秦邦翰的注视下,慌不择路逃了出去。
秦邦翰替肖容将衣裳理整齐,温和笑道:“良玉她打小便是这性子,公子不要见怪。”
肖容乍一听到良玉二字时,略挑了挑眉。
这个名字他听过,形容此名字的主人的话是这么说的。
忠州鸣玉溪有一女子名为良玉,身形奇高,不通女红,说话呆头呆脑,整个人木讷的很,眼下都已快十五,却连一个提亲的人家都没有。
肖容那时还想,一个姑娘,即便是做了将军,可再糙又能糙到哪里去,但今次一见,若此良玉当真是彼良玉的话,那还真是糙破了天际啊,都说谣言是取自于民间却又高于民间,此番瞧来,果然如此。
秦邦翰不知道肖容的心思,低头将药箱收拾好,临走前又叮嘱了肖容几句用药时的禁忌。
听秦邦翰脚步声渐远,肖容敛起唇角客套疏离的笑意,瞧了眼纹样精致的木雕屏风后面,沉声道:“出来。”
几乎是话音一落,一人便从屏风后面闪了出来,跪在肖容跟前:“公子。”
肩膀隐隐作痛,肖容抬手揉了几下:“我那日尾随一山贼去了坪头山,见山脚另一边还有一处暗洞,我怀疑有人在那大量囤粮,你去那瞧一瞧,不要惊动旁人,顺便再查查今次围堵我的是何人。”
那人在窗口身形一闪便没了踪影,屋中霎时只剩肖容一人,夜已深,肖容不便出去,正要和衣躺下,便见秦府下人端着盘子进来,盘子上放着几盘清淡小菜,还有一碗仍冒着热气的粥。肖容不禁食指大动,说起来他也有许多日未曾好好进食,确实是有些饿了。
秦良玉跟在下人后面进屋,见肖容盯着桌子出神,咳嗽了一声:“你有伤在身,只能吃这些。”
肖容起身,茶白色直缀的下摆自然垂地,他颔了颔首,明知故问道:“劳姑娘费心了,在下想问一句,这是哪里?”
秦良玉大刀阔斧往长凳上一坐,又想起上次这么坐之后,被陆景淮板着脸训了半个时辰,又急忙将双腿合上一些:“鸣玉溪秦家,你且放心在这将养。”
肖容瞧着秦良玉的坐相,不由觉得好笑,由此可见,原来她当真是嫁不出去的武德将军秦良玉,将笑意压下,他一本正经道:“想必您便是武德将军秦良玉?久仰大名!”
秦良玉唔了一声:“你叫我秦良玉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