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本地人,搬来东风镇不过一年光景。”
苏柒陪慕云梅在市集上闲逛,心不在焉地随口回答着他的问题。
方才一时情急,许了不该许的诺,如今被人拿住把柄,为了不改姓,只好答应他的要求,陪他逛东风镇。
“东风镇本就不大,从东头到西头也就十几里的距离,除了镇子东面有座寺院,西面有座山,倒也没什么好玩的。”
“有座山?飞禽走兽可多?”
苏柒暗忖:这家伙怎么跟丸子一样的爱好?“多!半山腰还有个虎洞,内有凶猛大虫,前几日刚咬死了好几个人。”
她故作煞有介事,熟料这慕云梅闻言大感兴趣,右拳一敲左掌心:“改天得去探探!”
你吃饱了撑的吧……苏柒望天翻个白眼,不料人家正跟她想到一起:“镇上可有什么好吃的?”
“有啊!”说到吃,苏柒来了兴致,掰着手指给他数,“若说体面的,大十字街上有座饕餮楼,不过,我曾去吃过一回儿,觉得那里又贵又不好吃。若论良心美味,只怕哪家都不如何记饭庄,他家的苏式点心、金陵小笼灌汤包和鸭血粉丝汤,堪称三绝。”苏柒把自己说得咽了口口水,“若说小吃,吴家桥头的鸡丝馄饨最受欢迎,不过想吃要起大早,去得晚了就吃不着。”
“妙极!”慕云梅听得兴致盎然,嘴馋之余却又想起一桩正事,“听说镇上有座悦来茶馆,苏姑娘可知道?”
“自然知道。”苏柒点头连连,“那家茶馆有位说书的莫先生,故事讲得极好,我常去听。”
“那个莫先生……”慕云梅刚要问,却冷不防身边的苏柒被人一撞,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他便赶紧出手扶了一把,“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苏柒站稳了身子,转身去拉那撞了她又跌倒在地的小乞丐,“怎么这般不小心?摔着没有?”
小乞丐是个七八岁的女孩儿,从地上爬起身来,一双眼睛怯怯地盯着前面,口中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苏柒顺着她目光看去,才见眼前一个圆胖的中年妇人,正凶神恶煞地提着裙子边,显然,方才正是她一脚将小乞丐踹倒在地上。
“怎么不是你?我看得真真儿的,就是你个小叫花子干得好事!”
胖妇人口中骂咧着,举起手臂又作势要往小乞丐脸上打,苏柒下意识地将小乞丐挡在身后,却见旁边蓦地伸出一只手,将胖夫人的胳膊拦了下来。
“君子动口不动手。”慕云梅口中说得客气,眼神中却带着不容置疑,“夫人请自重!”
胖妇人被拦住,愈发的愤愤然:“这小叫花子扯烂了姑奶奶的宝贝新裙子,岂能就这么算了?!”
“我不是故意的……”小乞丐吓坏了,语调中都带了哭腔,“是她先踩到了我弟弟的手,我情急之下便去推她,不小心扯坏的……”
苏柒遂向一边望去,果见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也是一副脏兮兮的乞丐模样,正坐在墙根下捂着手呜呜哭泣。
苏柒看得一阵心酸,便想要替小乞丐姐弟说句公道话:“既然你踩了她弟弟的手在先,她不小心扯坏了你的裙摆在后,索性两两相抵,互不计较,如何?”
“想得倒美!”胖妇人竟全然不领情,“穷人贱命,那小畜生一只手能值几个钱?我这条裙子,那可是蜀锦裁的!蜀锦你们懂吗?那是千里迢迢从蜀地运到塞北的锦缎!整个东风镇独一件儿,把这小畜生姐弟卖了,都不够赔我这条裙子的!”
这话说得,太欺负人了!苏柒一时气血上来,刚要发作,却被慕云梅挡在身后,脸上带着三分笑意向胖妇人道:“夫人说得有理,所谓人是衣裳马是鞍,这样好的裙子穿在夫人身上,正如沐猴而冠、锦衣夜行,十分的相得益彰。”
他身后的苏柒闻言,差点笑出了声:这个慕云梅,骂人不带脏字的本事,着实了得。
然眼前的胖妇人却是没听出来,只觉一个俊朗男子如此“赞美”自己,打心底里开心:“还是这位公子会说话!”而后话锋一转,“但这小叫花子扯坏了我的裙子是事实,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苏柒再度血气上扬:“不就是条裙子,多少钱我替她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