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赤裸裸的逐客令了。
慕云松只得起身告辞,走出院门没几步,又停住脚步,将双手拍了两下。
一个暗卫从阴暗处现身,抱拳道:“王爷!”
“从今夜起,让隐风和隐云专事王妃,无论她去哪儿,都要紧紧跟着,务必护好王妃周全!”他说罢,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将王妃的行踪,每日来向我汇报。”
“是!”暗卫得令,正欲离去,又听他家王爷不悦的声音,“让慕忠即刻来书房见我,王妃来了两日,身边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他这管家当得,可以的。”
暗卫心中一凛,替慕管家默哀了片刻。
见慕云松走远,装模作样上床安寝的苏柒一跃而起。
这个王爷慕云松……苏柒表示着实的不解:昔日东风镇的丸子,典型的人狠话不多的性子,如今当回北靖王爷,怎么变得如同个老婆婆似的啰嗦?
她暗叹着摇了摇头,一脸焦急地向窗外望去,从未如此想念黄四娘那壮硕的鬼影。
幸而等了没多久,便见黄四娘直接穿墙飘了进来,“你这趟差事,可真是累死本小姐了!”说着,还夸张地用拳头捶了捶她的水桶腰。
“黄小姐辛苦!”苏柒一脸笑眯眯地迎上去,“歇息片刻喝杯茶?”又想起她喝不了茶,思忖半天也想不出拿什么招待个女鬼合适,只得悻悻作罢。
“所以,你可打探清楚了?”苏柒搓着双手一脸期待,“那公子究竟是何许人呐?”
黄四娘望了她一眼,一言难尽的神情:“我倒是打探清楚了,只是……你未必能接受得了。”
苏柒不解:“我有什么接受不了的?”连丸子变王爷这样的事我都接受了,姑娘我的心胸何其广阔。
黄四娘哀其不幸地摇摇头:“那我说了,你可挺住了……那公子吧,是个断袖。”
噗……苏柒刚入口的茶水悉数喷了出来,“断袖?不能够吧,那公子虽说生得秀气了些,但身手矫健,还是颇具阳刚之气的,怎么会是个断……”
“就说你接受不了吧。”黄四娘撇嘴,“他在桥头将你甩下之后,我便一路跟着他,结果他竟去了……南风馆!”黄四娘口中讨伐着,双眼却八卦炯炯,“熟门熟路地点了一个叫‘瑞郎’的小倌儿,二人关门闭户地待了一个多时辰,才见他心满意足地走出来。”
看来真是个断袖了,苏柒不禁感叹,不过,“我让你打探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跟他断不断袖有什么关系?”
黄四娘怒其不争地摇摇头,显然觉得断袖比姓甚名谁家住何处重要多了,“然后我便一路跟着他回了家,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也就顺便弄清楚了。”
苏柒瞪圆了双眸,一脸期许:“他是谁?”
“他家院门上挂着‘定远侯府’的牌匾,我又听见有人唤他做‘侯爷’,所以……”
“他是定远侯爷?”苏柒蓦然想起,今日早间慕云梅刚跟她八卦过,如今的定远侯爷名叫赫连钰,是跟慕云松一起长大的兄弟。
定远侯赫连钰……苏柒不禁感慨自己的狗屎运,自从来到广宁,遇见的人物一个赛一个地非同寻常。
“话说,你对这个什么定远侯如此上心,”黄四娘一脸促狭地飘过来,作势用手指捅了捅苏柒,“你当真是看上了人家?”
苏柒无奈地瞥一眼八卦女鬼,实话实说:“他曾救过我的命。”
“哦?”女鬼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大概是我十岁那年吧,苏先生忽然说要带我下山去游历。我那时年纪尚幼,从未下过山,自然是欢呼雀跃。
我本以为他要带我去繁华的城镇玩玩,熟料大冬天匆匆忙忙地行了十几日的路程,却在另一片不知是何处的山中停了下来。
他将我安顿在半山腰一处茅草房里,嘱咐我莫要乱跑,自己便早出晚归地不见人。我自然不会听他的,日日的在山里转悠玩耍。直至有一日,我追一只雪兔追得欢快,一不留神便追到了断崖边。
那时正值隆冬大雪,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待到我看见前方无路,脚下却打滑停不下来,一路向崖边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