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难忙走来几步,还未开口,彭浩然已磕磕巴巴地说道:“没办法了。”
一句话说完,竟又吐出口血来。
李戮忙拍了拍彭浩然的背,扶着彭浩然站好,自己便上前一步迎上多难,还未开口,竟一下栽倒在地上。
多难忙扶着李戮的身躯,余光瞥见彭浩然摇摇欲倒的样子,心下一阵哀痛。
军队初遇怪兽,本是要躲开,可彭浩然却顾忌此地村民安危,才号令大军进攻怪兽,谁知却是如此下场。
这彭浩然如今的慈悲胸怀,全是自己言传身教而来,哪知却害得他伤重如此,心上人李戮,竟要伤重身死,这可如何是好?
多难一念及此,心下愧疚不已,忙真气运转渡向李戮心肺,想要先护住李戮的心脉再行医治,谁知真气刚一渡去,便感到李戮真气汹涌,丝毫不见颓势。
多难还未反应过来,李戮便突然两手一挥,直打在多难小腹之上!
这一下变故突如其来,饶是多难武功深奥,却料不到眼前之人会偷袭自己,万幸自家功夫独特,真气并不聚拢在小腹丹田之处,才免了破功之危。
一瞬之间,多难还以为李戮伤痛难支,已出现幻觉,心智迷糊之间,把自己当成了敌人!
下一刻,多难便发觉不对,小腹处的掌力阴冷凛冽,和李戮大开大合的武功路数明显不同,再勾头看向李戮,竟还竭尽全力催送着掌力,虽说脸白如纸,却带着狞笑。
不对!近看之下,这脸并不像伤重,而像是假的!
一念及此,多难左掌轻轻一挥,一下按在李戮脸上,看似无力,却凌空一声炸响,李戮应声而倒,如一堆烂泥般瘫倒下来。
七窍流出的血带着面皮散落开来,露出皮下一个精瘦男人的样子。
彭浩然见状,正要出声,突然巨猿从高台之下一跃而来,抢先扶住站立不稳的多难,又从巨猿之上跳下一个彭浩然来。
彭浩然一从巨猿之上落下,便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的自己,正要发问,背后多难突然猛地张口一吐,喷出三大口鲜血来。
彭浩然忙回头看去,心下已是大惊失色。
自己虽被破功,但眼界还在。
这多难负伤吐血,若吐的是黑紫色的淤血,那凭他的内功修为,便是无事,不出三五日便能复原,可他所吐的是红彤彤地鲜血,又是狂喷之处,明显是受了内伤!
彭浩然还在想着,多难已开口说道:“阁下二人,武功如此凛冽,竟能击我小腹伤我全身,实乃平生罕见。”
对面的彭浩然也是洒脱,听见这话还狞笑道:“嘿嘿,有人告诉我你家真气奥秘,我这掌力渡入你的真气,被你真气带着伤及全身,这才威力更甚。”
多难又开口道:“不知尊驾这武功名号,也让和尚长长见识。”
假彭浩然昂然说道:“你杀了我这徒弟,死在我《神风宝决》之下,也算不亏。”
多难又吐出口血来,有气无力地说道:“《神风宝决》吗?果然神妙,威力非同小可,我非得静养三五个月才能痊愈了,若是再出手,伤及心肺,那就药石无医了。”
假彭浩然听见这话勃然大怒道:“老和尚,我宝决神妙,定要让你身死当场,你还想着痊愈吗?”
话音未落,这人便要上前出手,多难却视若不见,转过头对着彭浩然说道:“今日我不知生死,答应过传你武功,却才只教过你《慈悲决》心法,外功用法,却还未传授于你。”
彭浩然还未答话,假彭浩然先笑道:“哈哈,今日才传功吗?好,我便等你传授一遍,你杀了我徒弟,我却要放了你徒弟,我够不够慈悲啊?哈哈!”
言语间竟丝毫不把彭浩然当回事,也是,武功一道,不只需要名师指点,还需要自家的勉力修习才行,这大敌当前才传功,待到彭浩然真个学会了,多难的尸首也早化为黄土了。
多难笑道:“我一生早慧,幼时习得偏门武功,几十年来,经我自己改良,才成了《慈悲决》,又引申出与之匹配的外功招法,拳掌名唤《金刚怒目》,与之聪慧之人,最是好学,今日先传了你。”
多难言语竟也如此托大,似是再说此招非得聪慧之人才能学,纵是敌人同看,也定是难以明悟。
多难却不顾敌人,只对着彭浩然说道:“不畏金刚怒目,只怕菩萨低眉。金刚怒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我这《金刚怒目》之式,还是重在‘慈悲’二字,和寻常武学全然不同,讲究以静制动,后发制人,出手留力,予敌慈悲。”
彭浩然听着这话,还以为多难是要让自己忍辱负重,习得武功赖以防身,这才不顾自家武功显露于敌,一念及此,彭浩然的眼里已满是泪水,张了张嘴,竟吐出“师父”二字来。
多难虽传授彭浩然武功心法,有师徒之实,却从未让彭浩然拜师,并无师徒之名,今日首次听闻彭浩然呼唤“师父”二字,也是深感欣慰。
多难抿了抿嘴里的鲜血,撑着巨猿缓缓站起身来,先冲着彭浩然笑了笑,这才两足分开平行,两手一拨一旋,于胸前并拢,嘴里说道:“这是《金刚怒目》的第一式,名唤‘五蕴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