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围在矮山之顶,乌泱泱地,似要把矮山压塌才肯罢休。
透过人群,正中央站着彭家的几个子弟,和天字军中的几个军官,这些人围着个身穿牙黄色僧袍的光头和尚,各个虎视眈眈,却有明显在顾忌着什么。
这和尚也不见动手,只双掌合十,闭目站着,只是时不时一声骨骼碰撞发出的钟鸣,即显示了武功,也显出了此人的目的,并不是前来赴宴。
这和尚之外,彭家子弟和天字军人以彭浩然为中点,分两边站着,彭浩然左右看了看,先向着彭家子弟一边说道:“大哥和父亲都未回来,二哥,不如你来主事吧。”
这二哥,正是粗狂壮硕的彭浩栋,今日彭浩栋未驭狮虎,自身却也有狮虎之威,往这一站,也是不怒自威的一条汉子。
彭浩栋听见彭浩然回话,却笑了笑开口,语气温软谦虚,和长相倒天壤之别。
“我不懂这些事,可别找我。”
彭浩然又扭头看了看,彭家子弟除却彭浩栋外,也就自己年岁稍长,便又转过身子,向着天字军人一边说道:“诸位同袍,谁来主事为好?”
无人开口。
赵崖心看了看诸人,这才开口道:“这人来找我军寻仇,还是别让诸位同袍主事了,以免多生事端,还是浩然公子来吧。”
彭浩然见无人出头,正要挺身而出,彭浩永却突然上前两步,倨傲地说道:“兀那和尚,敢来彭家闹事!”
这彭浩永本不是如此性子,只是初亡亲弟,这两日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总想着挑生事端。
彭浩然见彭浩永出言不逊,忙上前两步,先冲着那和尚双掌合十,躬了躬身,这才对着彭浩永说道。
“浩永不可无礼,这是大海寺刑罚院长老,一狂大师。”
彭浩然刚说了这句话,一直像哑巴似的一狂和尚却突然开了口,声音浑厚,又带着些许癫狂之感,倒不像僧人,而像个土匪流寇了。
“彭家果然耳目聪慧,连我这大海寺不露面的和尚都能识得。”
彭浩然却不动怒,拽过彭浩永之后,又踏前两步,对着一狂行了遍僧礼,这才开口道:“一狂大师是大海神寺的有道大德,今日光临我彭家宴会,实是我们大大的光宠。”
一狂冷笑一声道:“不敢当,你彭家早临我寺,今日我寺才有人回礼,倒让彭家见笑了。”
诸人听见这话,都是心中一震。
他说话颇有敌意,果然是来寻仇生事的!
彭浩然还未回话,彭浩永又踏步上前,指着一狂说道:“你大海寺前来回礼,便是伤我天字军人吗?好和尚,也忒得托大了!”
彭浩永只以为一狂这话,是在大海寺中寻到了彭家派遣的探子,可那些探子都是死士,纵是死也不会暴露身份,这一狂出手伤敌,却难以拿到证据,正好自家先声夺人,先利于道德高地才对。
一狂却闷哼一声,伸出只手,指着身前天字军人身后,被打伤在地的白絮说道:“此人袭杀我寺弟子,又化名入寺,偷学武功后逃窜,还装作什么帮派之人,不敢表明你彭家身份。我如此回礼,又有何不对!”
这话说完,诸人才都是恍然大悟。
众人皆知,这白絮武功明显出自大海寺,眼下大海寺有人前来,自是己方的不对,但一狂在彭家喜宴之上出手伤人,落了彭家面子,眼下说不得要同仇敌忾,先打退了一狂,再行处置白絮了。
众人正在暗自想着法子,还不知如何回话,彭浩永却欺身上前,一掌伴着话音袭出。
“我彭家武功神妙,谁去学你们的粗陋功夫?”
彭浩永虽变了性子,但并不失心,先以话堵住一狂,在突然出手,待到一狂身死,这些话,场中的亲朋好友可就不信了。
彭浩永想得甚好,出手也是彭家精妙武功,可一狂执掌大海寺刑罚院,武功在寺中首屈一指,哪是善于之辈,不慌不忙一掌迎上,后发先至,掌力惊人!
两掌碰撞,一狂纹丝不动,彭浩永却倒退两步,高下立判。
一狂一招得手先不进招,朗声笑道:“彭家武功就这样?也怪不得人家偷学我大海寺神功!”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怒不可遏,但彭浩永在彭家子弟之中,武功也属上乘,他一招便吃了亏,此时不明一狂虚实,谁也不愿先出头。
彭浩永一招而退,又听得一狂的话语,一时间自觉失了面子,怒上心头,左掌一转,右掌直直探了出去。
正是彭家秘传的“威虎掌法”,这掌法本就是狠辣无比,竟彭浩永改良之后,传于天字军中,更是不顾后手,愈发的凌厉异常。
谁知一狂见了这掌,先是长拳直出,劲力未全之际却又突然变招,也是左掌一转,右掌前伸!
二人各退一步,四下却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