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味伸出只手探进斗笠中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名字,田星原?”
话音未落,白絮终于反应过来,也收拢了笑意,时味看着二人脸色奇怪,正要出声询问,突然一股风声响起。
三人还未动作,时味已被一掌打得飞扑向前,一只手撑着地使了使劲,整个人翻身而起,谁知又一脚当头而落!
杜世闲看着趴在地上的时味,也不再出手强攻,先冷冷地看了看钱根和白絮二人,余光又瞥向刚才坐着的墙头。
探花郎已无踪迹。
刚才自己听得时味对田星原出言不逊,竟忍不住现身出手,却有些鲁莽了。
杜世闲还在想着,时味已爬起身来,也不开口,猛地便一掌拍来。
钱根忙喝道:“住手!自己人!”
时味一愣,身形稍缓之间,又被杜世闲一掌拍倒,紧跟着便是乱拳落下!
杜世闲看似莽撞,可心内清明,自己虽强占上风,可落掌之下,时味的身躯竟像是精铁凝练一般,坚不可摧,《烟海功》使出也吸不上内力。
杜世闲越打越心惊,正巧钱根走上前来出手虚拦,便也就坡下驴,背负起双手,半眯起眼环视三人。
“你们,是要叛军了?”
时味忙站起身来,先退了两步,站在钱根和白絮中间,这才小声问道:“老财迷掠阵,老白咱俩强攻。”
白絮皱着眉看着钱根,却不出声。
钱根却不顾二人,笑着冲杜世闲拱了拱手。
“花开富贵,吾道昌隆。并蒂花下钱根,白絮,时味,见过花使大人。”
白絮闻声笑了起来:“呵,自己人啊。”
时味却不开口,斗笠之下看不清神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杜世闲不动声色,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是目光落在了钱根身上。
钱根又笑着说道:“花使大人在上,钱根在此,若是时味动了您的田星原,我定提他人头来见。”
“您的田星原”几个字咬着重音,这才让时味恍然大悟。
“花使莫怪,时味不知田星原是花使之人,刚才有口无心,还望花使原谅。”
杜世闲这才笑了起来:“原来咱们都是会中兄弟,倒是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了。”
四人都笑了起来,相互认识,言谈俱欢,一片祥和。
钱根正说道杜世闲在喜宴之上完胜一狂的事迹,时味还在称赞着,杜世闲冷不丁地开了口。
“你们不想聊一聊,大海寺外盐田吗?”
大海寺外盐田,当年杜世闲正是在那被钱根罩上黑布,再醒来时,便到了禹无羊身前,这才有了后面的一切事宜。
这一句话问的,三人都哑口无言,好半晌,时味才笑着说道:“不知花使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世闲也不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三人。
钱根见状接过话来,语气如常:“钟衣在侧,花使大人和咱们兄弟,也算是自己人。”
杜世闲却摇了摇头,几人正要发难,杜世闲却开口道:“就是钟衣死了,咱们也可以是自己人。”
钱根闻声,终于又笑了起来:“花使这是,不甘屈于花使之位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杜世闲先笑了起来,紧接着,四人又笑意盈盈。
时味这才说道:“咱们和会中抢了盐田,为的是挣点钱财。”
杜世闲撇了撇嘴,收拢起笑意道:“为了钱财,那你们几个,可没什么用啊。”
钱根这才笑道:“为钱财,可不只想当个守财奴啊。”
杜世闲似笑非笑地开了句玩笑,却没使几人再笑起声来:“不当守财奴,可不像你钱根啊。”
时味接上话道:“花使莫急,咱兄弟,还真不为了守财。”
杜世闲挑了挑眉毛,还未开口,白絮抢先说道:“弯弯绕绕的,累不累?咱们直说不行吗?”
杜世闲点着头,拖着长音道:“正是如此,白兄大气,还真合我胃口。”
钱根也不再虚与委蛇,上前两步,压着嗓音道:“并蒂花下,我们几人之上,还有一人,名叫宛藤,你可知晓?”
弯月欲尽。
黑衣人们都在大海寺一处外墙内汇聚,可并未挨个跃出寺外,只围成了一圈,安安静静的。
这一夜,大家可都有些变化。
顿不文不再带着笑脸,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地。
薛晴浑身血迹,光头上峥嵘的伤疤愈发唬人,身前的袁超一看着对面的赵崖心,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崖心脸色苍白,脸上却不见清冷,竟反常地挂着笑容。
钱根和白絮都站在杜世闲身后,摆出以杜世闲马首是瞻的样子,钱根早是杜世闲的人,可这白絮,竟不知怎么,也被杜世闲招揽到了。
秦嫡站在圈子之外,额上的汗珠还未消散,粘连着碎发糊了一头,却还是带着笑意。
李戮和彭浩然和彭家众子弟站在一处,怀中都鼓囊囊的,也不知在寺中一夜,都拿到了些什么。
只有付子牛默默地站在一旁,还是和平日一般的木讷,只是透过众人身边的空隙,看着圈子正中。
众人都有不同,可都没彭浩永变化的这么大。
彭浩永正躺在圈子正中间,两眼圆睁,浑身血伤,胸膛深陷,早已气绝。
这身上的或拳印,或脚印,看着都是纯正的彭家武功。
都是脱胎于彭家招法,由彭浩永改良精进,传习予天字军中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