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军本营之外,旧百里村曾经的坟场中,新起了两座一前一后的墓冢。
两墓无碑,墓里,当然也没有尸体。
前面的墓中,埋在一只酒葫芦,后面的墓里,放着一套白衣。
墓前,杜世闲正靠着坟堆,自言自语着。
“师父,他们说,那天我受了药物侵神,竟不管不顾地吸干了钟衣,嘿嘿,要不是钟衣被小谢重伤了,真气十不存一,我可真得去陪你了。”
“师父,我这《烟海功》,竟然吸得不是人家体内存着的真气,而是直取别人的内力根基!
我才知道这事,怪不得之前吸吮了别人的内力后,没几天,便只能感觉自有精益,却感觉不到内力强有多少呢。”
“师父,你不知道,我今天早上醒来之后,竟然一眼就看出来,影哥儿他们体内的真气会不自觉的外漏,也不知我自己的内力够不够凝练。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光这眼力,也得是比之前厉害许多了,再碰见郭废,我肯定能帮你一把!”
“师父,我爹给的那异兽的内功,就是那本《入云决》,我只看了一遍,谁知道就无意识地内力按照那路数巡游开了,虽说救了我一命,但也不知道往后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师父,我之前,无意识的时候,体内的内力都是按照《烟海功》的路数巡游着。
可现在,若是不稍加干扰,这体内的真气竟不再回归丹田,而是在四肢百骸中自成一系,各个经脉中的内力都按照不一样的内力巡游着。”
“师父,你说过,我这内功的更进一层,便是如此,可现在,算不算是真正的‘浩如烟海’啊?”
“师父,郭废和钟衣的全身内力,又有一股莫名强大,却又不知从何而来的阴冷真气,现在在我体内,都成了我自己的内力。现在你要是看见我,会不会觉得我是一流高手呢?”
“师父,小谢去陪你了,他没对不起你,‘春来一醉’在他手中,也是剑气纵横呢。”
“师父,今天我醒了之后,军中之人看见我,都是点头躬身,恭恭敬敬地称呼着‘长生将军’,嘿嘿,你徒弟啊,可真和之前不一样了。”
“可是啊,师父,你走得早了,看不见了。”
杜世闲把头埋进了两腿之间,终于哭了出来。
还一会儿,杜世闲才在腿上蹭了蹭脸,又站起身来。
“师父,该出军了,这一次,直取游春城寨!往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来看看您,您可别见怪。”
“您在山外那‘酒鬼’的名号,可就要‘长生将军’帮忙,再显给世人看看了。放心吧,您的名号,还得再吓几十年的世间!”
所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如今天字军点兵于此,共两万九千多虎狼,排列开来,直望不到边。
身穿异兽袍的彭轻鸿站在众人之首,头顶的冠冕下,那张脸上也满是期冀。
彭轻鸿的身后,彭浩影和彭浩飞并列而立,两人身旁,一只金翅大雕的背上,曹一稳坐如山。
三人背后,便是分列的军中众将士。
为首的,便是一列摇曳着“长生”和“杜”字黑旗的三千虎狼,各个手持利刃,目现精光。
也难过,这三千人,可是军中一号阵列,只有力胜群雄之人,才能经过选拔,站在这支队列之中。
最大的一面“长生”字旗之下,杜世闲穿着彭家打造的通体玄黑色的铠甲,腰坠漆黑的凤歌剑,黑色的披风随风飘扬,整个人也显得铁血精神。
杜世闲立于众人之间,回头望去,身着白甲的彭浩然,和身着灰甲的袁超一都站在自己身后,这二人,半年之前,还一个能戏斗自己,另一个,也对自己不加敬意,如今,可都立于自己身后了。
大丈夫于此,才当得一笑!
杜世闲回过头去,透过身前的千万里山河,似能看到远方的游春城寨,和那城寨之后,传说中的山外世界。
我就凭这三尺剑,搏那不世之功!
杜世闲终于被激起了豪情,随着彭轻鸿一声“兵发游春城寨”的呼喝,军中将士的山呼声之前,杜世闲已抽出了凤歌黑剑,向前一指。
“杀!”
呼声震天,地动山摇!
游春城寨离彭家本营,可不算近,大军行进,也不能勉力赶路。
兵发游春城寨,可兵一发,这就发了三个月。
积雪消融,豪情也消耗殆尽,几个参将整日介,只有插科打诨度日,离游春城寨越近,越是没有战意。
待到军中终于停在游春城寨之前,杜世闲望着那围墙高阔,气势磅礴的游春城寨大门,才算又有了动力。
屠寨需屠全,独留田星原,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好日子,要来了。
未等彭轻鸿布阵,众参将都被士兵推崇着站在阵外,彭轻鸿也是心无顾忌,冲着几人点了点头。
大军“轰”得一声,各个都紧了紧铠甲,抽出了兵刃。
杜世闲也抽出黑剑,遥指向前方那高大的大门上,刻着“游春城寨”四字的硕大牌匾。
“踏平游春城寨!”
众人一齐山呼开来。
“踏平游春城寨!”
“踏平游春城寨!”
“踏平游春城寨!”
数万人的齐声高喊,真叫一个摄人心魄。
大军开动,乌泱泱地,嚎叫着冲向了游春城寨,眼看下一刻,便是那大门失守,城寨陨落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