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昌看着脚下的白云,身侧快速闪过的飞鸟逐渐回过神来,知道这不是梦。
这仙人竟是就这么直接就把他掳走了?
赵永昌着急开口说道:“仙人,我没答应做你徒弟啊,你咋就这么直接把我整上来了?再说了,我爹娘在家还不知道要哭成啥样呢,你这也太突然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早知道会这样,你就先去光阴图里呆一阵吧。”
男人打断了赵永昌的话,袖袍挥动,竟是直接将赵永昌收入袖中。
赵永昌见袖袍袭来,下意识的闭紧双眼。
良久过去,他都没有感觉到什么,赵永昌缓缓的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惊。
他面前有一副长约两丈宽约三尺的古图飘于半空,上面正闪过自己的一生。
从嚎啕坠地到牙牙学语,从上树翻墙到逃学被打,从叛逆少年到逐渐成熟。
从小,到大,丝毫不差。
赵永昌感觉他从头又活了一遍。
下一刻,画面一转,画图上面闪过的竟是叶凡的一生。
有吵吵闹闹的家长里短,有少年挑灯夜读的无聊时刻,有寂寞,有欢笑。
也是丝毫不差。
赵永昌觉得他又替叶凡活了一遍。
下一刻,他又见到了一位皓首穷经的老夫子,一辈子膝下弟子无数,却无一能继承其衣钵,反而皆大肆兜售学问,成了那唯利是图的小人。夫子气血攻心,郁郁而终。
之后赵永昌又看见了一位家境贫寒的朝廷重臣,一生两袖清风无妻无子。可家中亲戚却依仗其身份权力为害一方,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他苦苦劝诫无果,最后忍痛大义灭亲,将家中亲人全都绳之以法。
之后,他又见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练剑的少年。
看着不过才十四五岁,表情气度却极为老成持重。他正拖着一把跟身高差不多的长剑用力挥舞,汗水四溅却始终不停。
画面又一转,那少年长成了大人。他的师父参与了一场宗门间的博弈,因所支持的那方输的一败涂地,他也跟着身首异处,那男人看着脑袋滚落至悬崖处的师父,始终面无表情。
图画上的画面又是闪过,应该已经过了好长时间,可那男人的面容却丝毫未变,只是穿着一身极长的白袍。
他正拖着那把少年时所用的剑,一步一步走向对面高耸入云的大岳。
大岳山路由青石台阶铺成,盘旋而上。
男人拖着长剑走入山路中,缓慢却坚定的往上走去。
青石山路间不断有人向男人冲杀而来,男人只是一剑斩下,所来之人皆身首异处。
大岳究竟有多高,山路究竟有多长,赵永昌不知道。
他只是知道,那画图中的男人挥舞着长剑从清晨杀到黑夜,从黑夜杀到黄昏,山路上铺满了一层极其浓厚的鲜血,好似仙境般的灵山被血红色所包围,看着反而像是魔教邪派之地。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走到了山顶。原本没有一丝杂色的白袍被整个染成了血红,可他却始终面无表情,只是一步一步往前,走向对面神色惊恐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人正张着嘴大声说着什么,赵永昌有些听不真切。下一刻,他的脑袋就滚到了身体一侧,随后倒地身亡。
男人的手在不停颤抖,他将沾满了鲜血的长剑往身下一丢,站立在原地久久不动。
画面又是闪过,这时的男人正盘膝坐在一名中年儒生身侧,看着他与对面一人手谈,眼中时不时出现一抹思索的神情。
就在此时,画图蓦然合起,漂浮在空中。
赵永昌却呆在原地,怔怔无言。
他觉得自己,多活了三世人生。
善与恶,对与错,生与死,黑与白。
赵永昌看了许许多多。
没看出一个所以然。
他现在只是在想,人活一世,总要有点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白袍男人突然出现在赵永昌身侧,看着呆立无言的少年,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轻声开口说道:“在想些什么?”
如当头棒喝,将赵永昌从呆愣中打回了清醒。
赵永昌回过神来,如倒豆子般滔滔不绝的说道:“仙人,那个图是啥啊,咋就这么神奇呢,是不是什么人都在上面看见啊?这瞅着你也挺好说话的,咋就杀了那么好些人啊,我看着都害怕。不过真没想到叶凡那小子也有害怕哭鼻子的时候,回去一定要好好嘲笑他。对了对了,仙人,要是我想家以后能不能回去看看,我爹娘都可不舍得我了,你是不知道之前......”
男人脸色阴沉,扯了扯嘴角。
心里突然极为后悔收了这么个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