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跟身边的老太监交代了几句,那老太监唯唯称是,下去走到阿米尔身边道:“还劳烦小将军跟着老奴,将几头骆驼带到御马司去。”
阿米尔点点头道:“好,那三头骆驼就在大庆门外。”
他记得汉人叫马是称为“匹”,想来骆驼和马应该一样,于是一开始说是三“匹”骆驼。但听到皇帝和陈文茵都称之为“头”,便也从善如流改为了“头”。
二人来到大庆门外,叫兵士牵着骆驼来到御马司。阿米尔将自己听来的驯养雪骆驼的方法都告诉了御马司的马倌,又多嘱咐了几句,便在老太监的引导下又向着大庆殿而去。
等二人再入大庆殿时,宴会已经开始了。
他从一片莺歌燕舞中穿过,来到了回鹘使臣的位置上,在空着的案子前坐了下来。
那边亚力坤看着大殿中央的舞女们口水直流,他悄声对阿米尔道:“你看看,这中原的女子长得真美。看那手,又白又嫩;看那腰,又细又软,没骨头一样,扭起来真是好看!”
阿米尔回道:“那叫纤纤出玉手,杨柳小蛮腰。”
他虽然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着话,但眼睛却不往这些舞女中看。
他的眼睛不断瞟向金阶之上,看向那坐在椅子上不断饮酒的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陈文茵,就如同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饮酒依旧如此豪爽,好似千杯不醉一般。
她的腰肢也很细,却不似这些舞女般柔若无骨。她的腰板无论何时都直挺挺的,似乎世上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弯下这硬挺的腰去。
她的手也很美,但不像这些舞女般拿着金铃纸伞。她手中的是双刀、是金火流星锤,甚至,她手中的是别人的命。
她是那么美,却不可能属于自己。
甚至不可能与自己站在相等的位置上,她生来就是人上人,就是要踩在天下人头上的。相比之下,自己算什么?自己连让她记住的资格都没有。
阿米尔忽然觉得,自己要是没见过她反而更好,至少就没了这点念想。
他一杯杯喝着闷酒,旁边亚力坤已经开始赞叹中原的菜品精致可口了。
那一天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只知道已经喝的头脑有些晕了,似乎只要再来一杯便要倒下了。
他随着身边的人一同谢了恩,退出大殿,浑浑噩噩回了驿馆。
见到他回来,阿依努尔赶紧跑了出来。但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因为心中的滞碍,他竟然没注意到自己的姐姐。
他晃晃悠悠走回屋子,一头栽在床榻上,突然很想大哭一场,却还没有哭出来就睡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高——看来自己已经睡到了第二天快中午了。
“你终于醒了,昨天你丢了魂一样,吓我一跳。”
阿米尔循声望去,见到是阿依努尔在一边为他清洗着汗巾。
“姐姐……”他想说些什么,但说出这两个字已经是极限了。
“好了,赶紧醒醒酒,有人来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