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颜淡听着外面的哗哗水声,又看了看摆在矮桌边的沙漏,还有两个时辰便算是过完端午。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想来想去,目光突然落到一旁盛糯米板栗咸肉的篮子上。
端午节一定要吃粽子。
她挽起衣袖,开始包粽子。而裹了十来个咸肉和粽板栗粽子后,还剩下一点食材,便性把板栗和咸肉都包在一起,又把手中的糯米捏成了鱼形的。她现在回想起余墨今日的遭遇,同情心一点不剩,反而很想笑。
颜淡把粽子全部都用粽叶包好,放进蒸笼里蒸着,然后轻手轻脚地凑过去看余墨。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身上轻轻戳了戳,纹丝不动,又加大了手劲,还是纹丝不动。颜淡觉得奇怪,就伸手探到毛毯下把他的脸扒出来。
颜淡一伸手就觉得很不对劲,现在明明是五月多了,就是穿着单衣也不会冷,他却全身冰冷,好似浸在冰里一般。她摸了摸余墨的脸颊,触手湿滑,吓了一跳,忙低下身凑到他眼前去看。
余墨脸色煞白,紧紧皱着入鬓的长眉,睫毛轻轻颤抖,脸颊边不断有零星几点青黑色鳞片忽隐忽现。他感觉有人不识相地把他从毛毯里硬扒出来,只得慢慢地睁开眼。
颜淡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红色的眸子,心中一动,好像曾经见过一般熟悉,就这么怔怔地和他对视着。
许久许久,只听余墨有气无力地了一句“你到底想做什么”
颜淡轻声问“我从前见过你么”
“有没有见过我,你自己难道不知道”
“那就是没有了。可我总觉得好像以前应该认得你”
余墨轻叹一声“你闹够了没有明日等我好了,再让你看个够,这样行不行”
颜淡这才发觉两人挨得很近,就连话吐息都感觉到,而她就这么,抱着余墨的颈,看到出神一滴冷汗立刻滑下来,她连忙收回手,退到蒸笼边端端正正地坐好。余墨身子无力,她一松开手,就砰得一声一头摔在船板上。
颜淡顿时冷汗涔涔,期期艾艾地开口“山主”
余墨抬手捂着额,语气很不好“够了,你再一句废话就等着被埋起来我到做到,你到时候哭着求人也没用”
颜淡噤声。
沙漏里的沙子慢慢往下流,转眼间已经还剩下一点了。
颜淡算算时辰,觉得这笼粽子的火候也差不多了,便熄了火,揭开蒸笼。粽叶的清香和粽子的香味扑鼻而来,颜淡挑出那只鱼形粽子,又把蒸笼合上。她用剪子把绑粽叶的线剪断,呵着气把粽叶拨开,美美地咬了一口。
她还没来得及咽下,只见余墨微微动了动,掀开毛毯坐起身来,却没动弹。
颜淡想着之前余墨警告过她的话,若是她现在话,会不会被埋起来不过她若是不话,余墨肯定又会嫌弃她不够体贴细致,最后还是要被埋起来。前后都要被嫌弃,那还是后面那条路合算,起码她还是了一句话。
“山主,你好点没有”
余墨推开毛毯,低声道“好多了。”他慢慢起身,拿起一件单衣,撩开船帘就出去了“我去洗漱一下。”
颜淡一个激灵,连忙抓起一旁擦身的干布也追了出去“山主,你身上还有伤,伤口不能沾水”
余墨伸手在背上摸了摸,轻描淡写“没事,已经结疤了。”
“结疤”颜淡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炸开在她头上,“完了完了,百灵会杀了我的”
“嗯”余墨没听清,不觉皱了皱眉。
“山主,你身子还没大好,不如先让我帮你”她一句话还没完,余墨已经放下单衣,直接踏进水里,“擦身吧。”
颜淡很消沉。
隔了片刻,只见余墨地从水里上来,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不是要帮我擦身么”
颜淡只得拿着干布过去,披在他的肩上,慢慢往下擦。她这辈子都没这样服侍过别人,现在真正做起来,却没有什么抵触,难道她在铘阑山境的好日子过得太久,已经变得这么没出息了
颜淡又很消沉,茫然无味地扶着余墨的背。她看着他背上那一道伤痕,顿时想起百灵的唠叨,不由抱着侥幸的想法现在不知还能不能用妖术把这道伤疤去掉就算不能一点痕迹都不留,至少要淡得看上去像陈年旧伤。
正当她要把想法付诸于行动时,余墨长长吐出一口气,淡淡道“好了,你不用擦了,我自己来就好。”
“不行”
余墨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怎么不行”
颜淡沉默片刻,只得道“没什么,山主,粽子已经蒸好了。”看来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来日方长,她偏不信在回到铘阑山境之前还搞不定一道伤疤。
颜淡把热腾腾的咸肉粽子从蒸笼里挑出来,把细线剪开,剥了粽叶装在碟子里。等余墨进来的时候,正好剥了两个粽子。她拿起一双筷子,倾身递到余墨手边,然后低头在那只特别的鱼形粽子上咬了一口。
余墨接过筷子却没动,反而看着她手中的“你这个也是粽子”
颜淡献宝般地把手上的粽子用粽叶托着给他看“你看你看,我捏的,像不像一条鱼”余墨一手支颐,嘴角带笑“你把粽子捏成鱼,是什么意思”
“咳”颜淡噎住了。
如果有什么用意的话,大概就是今天和鱼太有缘分了,所以忍不住捏成鱼形。当然如果今日不是端午节,而是春分踏青喂兔子,她会捏个兔子形的。
只见余墨缓缓倾过身,就着她的手在那只鱼形粽子上咬了一口,然后微微一笑“味道不错。”
颜淡忍不住又噎了一下,飞快地在心里记下余墨无故笑得好看,一定是别有用心。这时候,她还是低头喝水装没看见比较安稳。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还没来及咽下去,只见余墨干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凑过来一口咬掉了鱼形粽子的尾巴。
“噗”颜淡喷了。
然后,事情并没有这样结束。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开场,但起码到了结尾还是轰轰烈烈的。他们一路顺风顺水回铘阑山境,途中还不断有刺客明里暗里地刺杀放毒,最后连石灰粉都用上了。
颜淡过得很滋润,拷问的手段愈加层出不断。
“若是知道会惹上这么多麻烦,在南都就由着那两个人去了。”余墨捏着伏羲算术的书,心绪烦躁。
颜淡奇道“那个裴洛不是相府公子么,哪里惹来这许多仇家莫非是欠债不还”
“他已经不是相府公子了。你还没听过么,去年末的时候,这天下便是他们裴家的江山了。”
那段时日,她刚到铘阑山境,而外面的时局却大变了。颜淡恍然大悟“所以,大周正处于储君帝位之争,那裴公子还有兄弟,他们开始为了帝位互掐,掐着掐着就连暗杀下毒的手段都用出来了。”她最后定下一个结论“帝王将相一定过得很充实,时常都有叛乱、平乱、逼宫、仇杀。”
余墨看了她一眼,低头看书,觉得和她提起这种事真是不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