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道袍少年入道门实至今日,连作为他候道人一直形影不离的老者都从未见过他在人前这般失态,哪怕是跟别人竞争台上那把大天君的椅子的时候表面也是云淡风轻。哪里像如今这样,恨不得将他口中的那个小小天命一下了结。
想到这里,老者悄无声息的从九龙殿内退去,将毕生修为都凝在了赶路上,可算在进入天下的那座恢弘大门前拦下了仍旧满面怒容的道袍少年。
道袍少年心思玲珑,一见到自己这位候道人便猜出了大概,走上前去急匆匆的说道:“具体的情况等我回来再跟你唠叨,现在我有急事你先让我过去。”
老者活的年岁不少,在道家这一脉都是德高望重的角色,可这心境却不怎么成熟。都这么个节骨眼上仍旧扯着道袍少年的袖子不放,贼眉鼠眼的凑过去说道:“先给我透个底。”
道袍少年强压下去涌上来的火气,舒展眉头心平气和的回答:“百家争鸣,掌教之争!”
听到这句话,尤其是知晓最后四个字的分量,老者终于不再胡搅蛮缠,赶忙撒手退到了一边。等到道袍少年全身步入了大门才喃喃自语:“此一去涉及未来几千年的道果,你可务必要小心啊!”
哪曾想道袍少年去而复返,伸手将自己身上的算袍丢给老者,又取出一套设计巧夺天工的道袍穿上骂道:“哪有什么危险的,一个无根无基的天命也配放在我的眼里?亲自前去也不过是想要挑明些事情罢了,反正棋局我已经布好,以他这么个昔日神王的脾性,八成是要跳进去喽!”
说完,他便一步跨入面前恢弘大门,径直朝底下那座天下去了。
......
自大衍立国以来,池水城便一直是南部边境一带再不起眼不过的小国。就连到这里的官员都会被戏称一声流放。不过好在城虽然不大可却五脏俱全,再加上深得人心的气候日子也是得过且过。
城里人们大多没什么大志向,就着三两银钱一壶的黄酒就足够满足心愿,至于考取功名光耀门楣的事情,这些人们也不去想。
祖上十八辈都没这念想,凭什么累活要放在他们的肩膀上?
这样想其实也没错,只不过这天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打破了小城的和谐。
诸葛尘虽然不过是天垒宗师,但奈何宗主始终想要完好无损的将其带走制成自己的身外傀儡,所以一直未下杀手,始终都在试探白衣少年真正的承受极限在哪里。
可让他吃惊之余更是兴奋的是,就算他手上的力道逐步提升,可对方一直未有丝毫颓势,最多也就是撇撇嘴,而后下一次出剑的力道更胜一筹。
活成人精的太行宗宗主自然知道对方这是将自己当成了喂招的陪练,但他却心照不宣,毕竟整个南部边境真正需要他把心思放上去的也就那么几尊庞然大物。
所以无论如何,那白衣少年都是他的掌心之物,势在必得!
想到这里,他再一次加重了手上力道,一掌将诸葛尘拍开,而后见缝插针般将硕大的金锤递了过去,恰好击中了诸葛尘的肋骨。
好在诸葛尘早有预感,不慌不忙的将破碎苍天图揉进了自己的两臂之间。虽然做不到抵挡住金锤的冲击,可卸力之后还真伤不到他的筋骨,最多也就是让他咳出两口无关紧要的淤血。
诸葛尘发狠似的拿大袖抹过嘴唇,连珍视的白衣上都散布着那动人心魄的殷红。他低头瞧了瞧,皱起煞是出彩的眉头后又自己抚平,仰天大笑说道:“能让天命仙人这般束手束脚甘心给我喂招真是痛快,不然你加重些力道?总这么一点一点地向上提也太像个锱铢必较的娘们了,哪有一宗之主的样子,忒不爽利。”
太行宗主这次倒没什么表示,只是手上力道更加重了几分,甚至已经有了天命的意味在里面。可怜诸葛尘受了这掌属实不好受,趴在地上挣扎半天,要不是远处的仙儿御剑而至将他扶起,他自己都不知道过了今天能否站起。
先前宗主在打出那一掌前虽未言语但可能确实动了真火,否则也不至于将天命暗劲藏在其中直接攻入诸葛尘的心肺。好在白衣少年身子骨在经历那场大变动后不仅架子还在,而且牢固更胜往昔,不然这一下子就别想从地上爬起来了。
于此同时,仙儿也终于明白了她在这里的作用真的微乎其微。两人修为距离虽然悬殊,但诸葛尘能够凭借卓绝的天赋和随机应变完美应对,再加上兵器无双,手段奇诡,竟然勉强可以自保。
看到这一幕的仙儿这才明白,这场战斗,她还是不去的好,静候在原地才算是为公子分忧。
看着脚下那一对仿佛神仙眷侣的人儿,宗主出奇的没有打扰,而是等到诸葛尘站起来后才开口说话:“本宗主的耐心不多了,给你最后一个选择,跟我走,不然我就杀了你身边那个女子。”
听了这话,诸葛尘心间五味杂陈。权衡了一番利弊后,他传音给仙儿说道:“等会你先走,我最多能拦住他五息的时间。这里有几张缩地成寸的符纸你收好,等会我一冲上天你便全部焚烧。”说着,他便从自己的芥子中取出那几张符纸,强塞进仙儿的手中。
“太行宗主,你还是见识浅薄了些,今天本公子便让你开开眼界,什么叫做俊杰真风流!”伴着那声长啸,诸葛尘便冲天而起。手中胶柱剑跟着清鸣,好似与主共同高歌这天下最壮阔的乐章。
舍了神志,甘当一个天命仙人的身外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