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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小小少年有烦恼

陆粒这些天已经养成习惯,上午完成寺中活计,中午日头正大可以休息,然后下午申时至晚戌时去铺子帮忙。

其实有些累的。

有一件事让陆粒惊奇。有一天蒙大叔让他第二天不用来了,说是会下雨,反正生意也不会太好忙不到哪里去,来了也只是白白淋雨。陆粒看着晴空万里,甚至早上也没看到朝霞,就好奇得问他怎么知道要下雨,蒙大叔笑着只是摇摇头。结果第二天真的下起了大雨,一点征兆都没有。

陆粒以饼为刀逼问蒙大叔是不是那龙王的虾兵蟹将或是那龟丞相,到人间来祸害凡人。

然后陆粒当即被一记板栗扣到脑袋,疼得他上蹿下跳。

屋里的蒙婶婶笑得合不拢嘴。

蒙大叔看到蒙婶婶笑了也有些开心,转头见陆粒也是傻乐呵就作势又要打,陆粒赶紧使出看家本领跑路。

陆粒有多次在学塾放学时路过,只可惜都没能“偶遇”到祝先生。

倒是又见到过一次小姑娘李李,放学后带着几个朋友在放纸鸢,等到纸鸢落下来,几个人都是满脸失落的表情。陆粒才了解到,原来是上课时有两只像是毛毛虫的虫子爬到了一个女孩子的桌子上,吓的女孩子直接不敢动弹了,李李急中生智,取两根差不多粗细的小木棍,使筷子一般将两条虫子夹住,关起来准备放学后惩罚它们。

都知道小鸟吃虫子的,小姑娘一放学就赶紧回家取来纸鸢,将虫子绑在纸鸢上,准备送到小鸟嘴中了这是,可惜没有小鸟愿意领情,纸鸢掉落下来,而早在纸鸢掉落之前,虫子就已经先掉下来了......

还见到过杨磊杨杰两兄弟,放学倒是不贪玩,领着自己一派富贵朋友回了华湘街。

——

不用再颠沛流离,也不用再为食宿而担忧,日子就好像过得有些快。

落叶黄,寒风狂。花带露,月如霜。

冬至临。

还有一个月多几天,就要过年了。

有华湘街小孩子,里穿丝绸外裹狐裘,差一些的也是鹿裘羊裘。三三两两在自家门前打闹,唱着也根本不知道意思的歌谣。

“一九二九相逢不出手,二九三九冻死鸡狗,四九五九才可看柳,六九七九枝打春头,八九九九,田里见牛。”

锦衣玉食的孩子们根本不知歌谣里唱的是什么,甚至都不知道歌里的“九”是什么。

陆粒知道,当然是从说书先生那里知道的,他还知道这首歌谣在各州有不同版本。

他也亲眼见过冻死的人,而不是鸡狗。

所以活着,到底还是幸运的。

家家户户的农活基本都停了下来,虎口街热闹程度不同往日,游人众多,各家生意自然水涨船高。陆粒闲暇之余,张目可见各家酒楼店铺,早早就将喜庆春联以及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显然是提前进入春节,图个喜庆。

陆粒近日言语不多,蒙大叔见状便问他有什么心事,只是陆粒也不说,只是笑着搪塞回答无事,又踏了踏新鞋子,摸了摸监寺师傅给的小棉衣,说道如今有吃有穿,没啥愁的。蒙大叔与蒙婶婶对视一眼,蒙婶婶摇摇头,蒙大叔也就不问了。

腊月二十九,蒙大叔的铺子准备休息三天,这一天蒙婶婶还是早起了,蒙大叔难得睡个懒觉,蒙婶婶把头一天准备发好的面蒸上馒头。本有习俗“正月十五之前不擀面的”,但是做生意的不用在意,蒙婶婶还是蒸了一大锅馒头,准备守三天旧俗。

大罗寺院在之前大半旬,就准备好了这一个月的薪柴,斋堂那边放不下,还在陆粒小屋这边堆了一座小山,现在的时令,挑水数量要求也低,每天两桶,已经足够寺院使用。

今年雨花县冬季只在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雪,来无征兆去无踪影,只有偶尔路边还能见到一点雪迹。

许多看天吃饭的农家人已经在担心来年的收成会有折扣了。

陆粒一路走神,抬头一看竟然来到了县署。

还看到了几个老熟人,是那张万金来给县丞大人拜早年,还送来了一副楹联。县丞大人不肯收,张万金肥眼笑眯眯着说看过再说不迟。

来客无情不悔宽衣解带;

润物无声化作春泥护花。

张万金一脸大义凛然,解释道:“此乃鄙人思索良久,再请本地文豪李风致李老爷子亲自捉刀书写的。意思是说来到县署的人呐,哪怕是被脱衣挨板子,那也是心甘情愿的!县丞大人您对百姓做的实事呀,那真是春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呐!”

县丞秦在也笑眯眯的望着张万金,显然没有要撕毁春联的意思,而是想直接撕张万金这个人了。

县尉大人倒是一把抓过,难得有个笑脸。

“我那茅房差一幅,这联意思有点对味,我拿走了。”

秦在也笑的就差没满地打滚了。

张万金脸皮也真不是一般人能比,还能笑着说几句祝福话语才带着人离开。

秦在也看到陆粒走近,也没多说,带着他进到屋子里。看着陆粒日子像是过得不错,不再像几月前那样面黄肌瘦,秦在也像是略微舒缓一点点。

对于县丞大人,陆粒只觉告诉自己,可以大信,就像与大罗寺老和尚一样,他们都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企图,不仅是信自己也没什么值得他们惦念的,而是更加信他们不会对自己,像其他人那样会平白无故产生恶念加害自己。

当然也不会完全信赖。

秦在也思索一阵,猜的八九不离十。

“在烦恼关于读书一事?”

陆粒点点头。

“两件事。一件事是钱,我虽然暂时不愁吃住,但没有收入,我打听过学塾学费不是很贵,但是要供养文案用具,即便我课后学习用竹刀刻字不用笔纸,我依旧负担不起。另一件事,我如今身体与同龄人相比,不算孱弱,但是仍比他们要低半个头左右,力气也是如此,即便我有钱入学,我每日在大罗寺做活计耗费的时间,有些多,若是日后再增加一些...”

陆粒的声音逐渐微弱。

他不想再劳烦蒙大叔和蒙婶婶,他们对自己已经是很好很好了。

寺里更是不可能,何况他还欠着张万金一锭银子,只是可能张万金自己都不知道。

秦在也双手拢袖,透过窗户目视远方,思索良久。

“第一件事暂时有个法子,看你怎么决定。嗯...第二件事没办法,我不可能能让你凭空多出半头牛的力气来,更不可能帮你,这件事你自己也不会让人帮忙。”

陆粒又点点头,眼睛已经很亮了,只差没发光了!

秦在也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道:“那日你符剑虽被拿走,却换来了两本经书,其实经书于你现在,与那符剑一般,无甚意义。我知道你不愿在其他人面前拿出两本经书,甚至不会提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你肯定没听过,但是道理,你肯定很懂。”

“我是官家人员,且一开始就知道你拥有这两本经书,与我换物,或者说是抵押,是你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陆粒眼神恢复寻常,破天荒连精神上都没有防备状态。

但还是问道:“你拿这两本经书有什么用?你不怕那两个老牛鼻子找你麻烦吗?”

秦在也笑道:“拿来有什么用你不用管,我可以保证这两本经书不会走出县署一步,也能保证不会临摹拓本,且你哪天有钱再‘赎’回去就是。至于如果清微宗和天一宗真的有人来找麻烦,你不用管,我顶下便是。”

陆粒说回去考虑考虑,反正经书也被他藏好了,也得回去拿。

陆粒走出县署,又过了一条街,便靠墙坐下,摸了摸贴身的两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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