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先生之名,那可是全东林城老少皆知的。
对于他的话,老孙自然是听的进去,也记得住的,还很是感激的对他抱拳施礼,聊表谢意,更是恭敬的送他到家门口,虽然他家离他的酒肆只有不到百步的距离。
老孙是个实在人,这一点宁先生很是满意。
最后更是送了他副大字挂在了酒肆的门口。
“东南西北,来者是客。”
老孙自然感激涕零的对宁先生施以了“免酒钱”的特权。
于是,宁先生便多了个去处,多了份乐趣。
……
……
可是,好景不长。
去年,东林城来了一队陌生来客,一个个都穿着黑衣,看上去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但凡是个唐国人都知道那身黑衣代表着什么,那是明院专属的暗卫服饰。
他们这一来,倒是为东林城百姓带来了许多的乐趣,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特别是他们那座位于广场东角的小院子,与明镜堂正相对着,只是中间隔了座石碑。
那院子终日禁闭着黑漆漆的大门,难得看的见有人进去,不引人好奇才怪。
“你说,那暗卫到这东林来干嘛?”
“鬼知道。”一大汉猛的灌了一口酒,眼神却透过指间的缝隙偷偷看了一眼那禁闭着的黑漆漆的大门。
“一群狗东西,不得好死。”
这是老孙骂的,看来这其中还有隐情啊!
“嘘。”一个大汉立马噤声,道,“小点声你不要命了?”
“命?老子对自己的这条命早就不在乎了,倒是我家人的那几条命老子在乎紧。”老孙咬牙切齿的说道,目光里闪烁着熊熊烈火,仿佛能透过那扇黑漆漆的大门将那里面的人全都吃掉一般。
“可我的家人全都死在了他们的手中,就因为我儿说了句唐皇的坏话,被那正巧路过的暗卫给听见了。”
“杀千刀的黑狗子。”
“我可怜的儿啊……”
老孙嚎啕大哭,身旁的酒客们无言以对,只能猛灌着酒,聊表心中的郁结和烦闷。
……
……
乐趣如过眼云烟,转瞬而逝,可那禁闭着的扇黑漆漆的大门和那一身黑衣,却为整个东林城笼罩上了一层挥之不散的阴霾。
宁先生也感受到了,因此很难得的再出门了,老孙的酒馆更是再未去过。
直到今日。
“宁先生,您可好久没了,今日怎么这么有雅兴。”孙老板一见他赶紧热情的招呼道。
“闲来无事,过来坐坐。”宁先生端起酒杯,随意的回到,目光却望向了对面一扇禁闭着的黑漆漆的大门。
“今日对面那所院子的大门可曾开启过?”宁先生泯了口酒后,随口问道。
“没有。”老孙回答的很是干脆,原本笑嘻嘻的脸也一瞬间板了起来,黑的不能再黑。
“老孙,不是我说你,你这样可不好,过去了的就过去了,活着的人可不能做给死人看。”
“先生说的是。”老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赶忙为他空着的酒杯添酒。
“人生啊!就如同这酒杯,有空则有盈,但能装下的还不是只有那点东西。苦也好,甜也好,爱也好,恨也罢,一仰脖子,一口闷,还不全进了肚子,最后成为那茅坑里的东西。”宁先生收回仰起的脖颈,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向一脸思索的老孙,笑了。
“其实不懂更好,至少不会糊涂。”
宁先生大笑着踏步而去,眼中的余光却瞄到了一抹黑影正从对面那扇黑漆漆的大门前一闪而过。
而他去往的方向正那片丛林。
“还真是闲不住啊!”
宁先生叹息一声,瞬间走进了那片即将降临的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