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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远自被曹邦辅破了洁癖功后,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索性放飞了自我任心飞翔,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激起了大无畏的破罐子破摔精神,入乡随了俗,成功地融入了现场生活。
此刻二人睡意盎然。
对比其它犯人的绝望,熟睡中得二人很安详,睡姿很豪放,八条肢体相互纠缠,胡乱搭在对方身上,慵懒无章之势辣人双眼,显得突兀怪诞,完全一副爱咋咋地的无所谓模样。
自提高看守级别后,看守的狱卒还时不时过来斜瞅几眼,监督一下二人的生活习性,提醒牢房日常制度什么的,可次数多了后,狱卒突然发现这根本就是个无用功。这俩哥们除了吃喝拉撒就是蒙头大睡,平时不吵不闹不急不躁,大有向争取‘遵纪守法先进牢模’荣誉方面发展的趋势,指望他们出点幺蛾子,堪比鸡撒尿猪上树,太阳从西边出。不仅这些,这俩哥们的睡觉姿态更让人受不了,瞧那堪称玉体横陈相互纠缠的销魂场景,饶是铁石心肠的狱卒也不忍直视,简直要亮瞎狗眼。在这个男风沉寂保守的年代,面对如此下作情形,狱卒自问无法承受这一咄咄逼人,多看一眼,就可能是对自己圣洁双目的极大侮辱,因此……他们决定不再接近。
光亮下,熟睡中的张明远不知梦到了什么,脏兮兮的脸庞竟露出醉美的笑容,右脸蛋上一大块黑漆漆的油污也随着舒展开来的皮肤上下跳动着,刚毅而稳重的表情顿时变得滑稽可笑……
一只不知名的小昆虫似乎被油污吸引,轻巧巧落了上去,梦值佳境的张明远不堪骚扰,抬手打过去,脆响过后,小昆虫毫无防备,瞬间悲催被捉。张明远毫不介意,随手往身侧一扔,继续酣睡。小昆虫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精准落入……睡觉从不闭口的曹邦辅那圆睁的大嘴中,小昆虫神志清醒,倏忽间惊觉陷入一张无底洞中,求生本能顿发,扇忽着翅膀遥遥之上,奈何曹邦辅喉头粘液颇多,用尽全力也只是为他瘙痒……
咳咳……
曹邦辅掐着喉咙如鲤鱼打挺般坐了起来,老脸憋得通红,不住用力使劲咳嗽,欲把无名之物喷薄而出,怎奈一人一畜相差悬殊,一个往外使劲喷,一个被往内使劲吸,相持良久不得其果,拉锯大战百十回合。
张明远早被声嘶竭力的呛咳声惊醒,揉着睡眼惺忪的大眼懵懵看着曹邦辅,实在搞不懂这老头所欲为何?抱着同病相怜的心态,张明远害怕他咳出事了,赶紧上前扶住曹邦辅,轻轻为他捶背。
“老大人,咋了你这是?”
曹邦辅又重重咳了几声,沮丧道:“刚才睡觉,或许有个虫子飞进嘴里了……咳咳……”
张明远停下动作,恨铁不成钢地哀叹一声,悠悠道:“老大人啊!不是小子说您,睡觉就睡觉吧!还总爱张个口,这黑漆马虎的,四害同志们迎来送往,就冲您那无底洞似的大嘴一张一合,不知多少无家可归的弱势群体想来此一游呢?兴之所至,说不定还会落叶归根。再说您震天响呼噜声也是指引四害同志们勇往直前的动力哈……”
曹邦辅满面通红,重重哼了一声,愤愤不平道:“庶子,你在责怪老夫打呼噜吵你睡觉了?……咳咳,你扪心自问,咱俩谁的呼噜声大?咳咳……。”
“咳……老大人息怒哈!半斤八两嘛……”张明远威武不能屈,继续发扬作死不偿命的风格,以非要拗正曹老头不良嗜好为己任的无畏风格话锋突变道:“……您看哈!张嘴睡觉确实要改,今天只是个小昆虫,若明天来个老鼠什么的……呵呵,画面太美不敢想象。再说您也没有段誉那吞莽牯朱蛤而百毒不侵的能力,您图个啥呀……”
张明远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显然意识到了什么,揉了揉鼻子,模样突然变得忍俊不已。
曹邦辅不咳了,经过无数次抗争,他悲剧地发现……虫没了,于是果断放弃了与它的僵持,成全它‘献肉饲人’的义举。只是耳边恬躁声越来越小,曹邦辅惊愕睁大双眼,呆呆望着张明远,瞬间,目光里充满了悟透了的不敢置信……气急败坏的语气更加重了。
“竖子,老夫从来只信飞蛾扑火,你……这虫子是被你扔进我嘴里的吧?老夫也觉得虫入口中有种被砸落感……”
张明远果断否认:“老大人息怒,小子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那你刚才为何说话声越来越低,不是心虚是什么?”曹邦辅不依不饶,猛怼罪魁祸首。
张明远噗呲一笑,不好意意思揉揉鼻子:“小子刚才做了个梦,也是梦见一只虫子趴在我脸上,被小子一把抓住扔了出去,哈哈……小子觉得……”
笑声戛然而止,张明远忽然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可太晚了,曹邦辅已经举着丈八鞋底充了过来,呜呜哇哇挥舞过来。
“竖子,受死吧!”
张明远抱头鼠窜,不得不再次与曹老头周旋与这方寸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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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显然有人急不可耐闯入,曹邦辅动作一滞,放下丈八鞋底,冲着门口重重哼了一声,满腔怒火霎时转移了方向。
人未至,焦急而悔恨的声音便飘了过来。
“哎呀呀!二位大人何必大动干戈,赵某人特来赔罪则个,万望二位大人赎罪哈!”
不用见面,曹邦辅二人就知道是赵文华那个奸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