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敢肯定,陈宏不懂诗,但察言观色本事流弊,或许徐鹏举等人如临大敌似的肃穆状加重了他的眩晕感,误以为此诗离经叛道,有辱斯文,因此代天下读书人灭之而后快。
可没想到陈宏攘外不行,窝里横倒是一把好手,别看他细皮嫩肉,羸羸弱弱,一脸人畜无害模样,扁文弱书生不行,拿张明远开刀可不含糊,一路凌波微步,巧施天山折梅手,破天之气势竟让孔武霸气的千户大人无计可施。
在领导面前,敢在言语上作死,但绝不敢在行动上作死,这就是张明远目前的为人处世宗旨,在身份地位不足以自保情况下,哪怕对领导再厌恶,面子上也得过得去。
陈宏-----对历史知识持‘次奥’态度的张明远,也搞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大明王朝1566》中的死太监、大奸臣----陈洪,这可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将来要顶替黄锦,入主司礼监,虽然最后被冯保干掉了,下场极其惨烈,但就目前情况来看,张明远觉得没必要树敌,能缓和关系最好,不能缓和,就让他开心,让他爽,尽量击中他的爽点,减缓其‘癌细胞’增长速度。
因此,本着领导开心我开心的快感理念,张明远被狼撵肥猪似的,拖着笨拙而废柴流的躯体,左避又让,还尽力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楚楚可怜,最好是能引起死太监的同情,然后..........死太监陈宏抽人的力道更大了。
良久,陈宏过足瘾,气喘吁吁倒在椅子上;张明远也吁吁气喘倒在地上。
“好,张千户,就依你所言,若事情办砸了,杂家唯你是问。”
张明远苦笑,他觉得陈宏对自己有偏见,就像自己对所有太监有偏见一样,大家都属于不被理解的一类人。
“是是是,谨遵公公指令,卑职绝不负众望。”
徐鹏举等人冷着脸不说话,神情不置可否,在他们看来,眼前的一切仿佛与自己无关,貌似群体性上访事件的解决之道在于二人嬉笑打闹后的共识,抓人也行,拆房子也罢,只要不涉及自己的脸皮,怎么都好说。
对于其余人的反应,张明远不失望,徐鹏举在考验自己;曹邦辅有心要为自己出头;沈坤没怎么接触过,但看他的神情也有几分怜惜之色,不管怎么说,除了死太监陈宏,大家的节操还没到碎一地的地步。
陈宏做主,张明远当然得提要求,那就是:请诸位移至内堂屏风观战。
陈宏冷哼一声,率先拂袖而去,徐鹏举、曹邦辅紧随其后。
张明远识人的本事还行,刚提出要求,沈坤就皱着眉头,担心道:“张千户,事态紧急,你可要稳重啊!”
张明远笑道:“沈老大人放心,此事源于我,牧马千户所当然职责所在,还请老大人安坐。”
沈坤还不放心,再次提醒:“张千户,士子不可杀不可辱,你可要善待于他们,若有死伤,老夫也...........哎!”
张明远感动,一个素味平生之人能如此善意提点,也算是一个好人,可自己又如何能保证善后的结果?身处一个狡诈凶恶环境,张明远怎能独善其身?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老大人过虑了,小子再无知,也不敢肆意而为。”
沈坤叹息一声,跟着曹邦辅走进屏风后。
最关键的环节搞定了,张明远决定走一步险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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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鸿华、秦佳文羊癫疯发作似的,迈着嘚瑟的步伐一步三晃,更挺着傲娇的头颅,宛如两只颈椎病发作的黑天鹅走进千户办公室时,二人瞬间低下脑袋,一脸诧异地望着前面,四只大眼球在眼眶里骨碌碌打转到暴凸,稍有不慎就能窜出来的那种..........从此球、眶分离,空洞一生。
让二人迷茫到怀疑人生的景象,不是五百刀斧手的厉兵秣马,也不是诡辩耆老的严阵以待,更不是色海花香的温柔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