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三人她都认识,是上京几个杂学流派的优秀后生。墨家以前制器,没少和他们打过交道。
一个是城西章家的公子,叫章树云,子承父业,手艺倒是过得去,只不过年龄偏大,堪堪在三十岁线上,这且不说,对方是娶过一房妻的,只是后来亡妻病故,墨凝香压根就没考虑他。
另一个是城东徐家的大徒弟徐林,徐家专做材料贸易,皮革、玉器、铁件等等,算得上大富之家。徐林更是在各种材料上浸淫日久,几乎蒙着眼都能摸出各种材料的不同。但有一点,徐林的名声不太好,向爱沾花惹草,据传徐林曾经在青楼染过那种病,墨凝香想想都有些接受不了。
最后一个倒是略合心意,是他父亲师弟的侄子,叫方用,也算器二代吧,年龄倒也契合,品性也不错,唯有一点不好,就是长得歪瓜裂枣的,腮上一颗大黑痣,看得人心里磕碜。人也瘦,墨凝香经常担心他会不会风一吹就倒。
除掉这三人以外,墨凝香本也有看中的,但不是在第五关盲拼被刷掉,就是在第四关出了问题。
这两关选拔时,她偷偷躲在自己闺房打量来着,眼见自己中意的人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出去,心里不免焦急起来。
还暗怪爹爹出的题太难!
眼看剩下最后一天,再没个合意的人儿进来,这个擂台就白摆了!自己是不可能同意嫁给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的!
她有些沉不住气了,招来贴身丫环,两人脸上蒙着纱巾偷偷出门,去看前面擂台上的选拔。
只见台上一个儒生正与主考起了争执。那儒生拍着桌子道:“这东西明明就和这张图纸上所画的一般,为什么我选的不对?”
主考是墨沉风的大徒弟,也是墨凝香的师兄,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叫曲勿知。
曲勿知也不生气,笑着对那儒生道:“你这张图纸,在这里……”他指指某处道:
“看见没有?与这件八宝转心壶的壶口位置不一,还有它的壶口也偏小,明白了吗?”
那儒生涨红了脸,兀自强硬道:“哼,这么一点点差别,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一样的!”
曲勿知却正色道:“小兄弟此话差矣!须知一件器物零件千差万别,任何一点点细微的差距,都可能影响最后的成品质量。如果不注意这些,只怕最后造出来的东西都是残次品。”
那儒生一挥手道:“虽然是这样,但你们这些图纸都是自己想当然画的,完全是在闭门造车,外人谁会知道?谁能看得懂?”
曲勿知脸上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道:“你看不懂,自然会有人看得懂!抱歉!”
说着他手一伸,示意对方出局。
那儒生不情不愿地下台,还一边嚷嚷道:“哼!活该你们永远也招不到人!我看你们那个什么墨什么凝香,只能守一辈子活寡!”
他一边说着,一边气哼哼地下了擂台。
墨凝香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丫环赶紧扯住她,小声道:“小姐,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像这种不学无术的人多了去了,不用理他!他进不了咱们墨家的门!”
墨凝香气道:“哼,这种人要敢进来,我第一个打断他的狗腿!真是太过分了!”
“就是!”丫环也为她鸣不平,道:“也不知老爷怎么想的,出的题会不会太难了点,今天都最后一天了,也没几个人能通关。要不我还是去给老爷说一说,看能不能再降低点难度!”
墨凝香拦住她道:“别去了!我爹他也没办法,要继承我爹的手艺,没点这些个基础,只怕根本学不到什么手艺,没的最后落了我墨家的名声。真要招不到,那就算了,我大不了守着爹过一辈子!”
丫环急道:“小姐,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我们墨家一派本来就人丁不旺,可选的良配不多,老爷这才想出这么个办法,你要不嫁人,老爷只怕会被你活活气死!
再说了,上京这么多人,我就不信真没一个合适的!你看你看,那个人就不错!还有那个!”
她指向正在登台的陆子明和张勇。
墨凝香啐道:“呸,你就知道看长相,说不定是绣花枕头呢!”
丫环观察着两人的动作,道:“我看不像!你看前面那人,走起路来啪啪啪的,气势很强呢,这种人一看信心就很足。还有后面那个,长得多帅啊,高高大大的,一脸阳光,要是小姐能嫁给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
墨凝香掐她一下打断道:“呸呸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谁要嫁给他们!要嫁你自己嫁去!”
话是这样说,眼光却一直随着前面那人在移动。
那人的侧脸迎着朝阳,眼光微微的四下打量着,竟然有一种雄顾四方的气质。
她一颗芳心不争气地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