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庭察眼神阴翳,背负在身后的手微微握紧。
身为监印太监,又是陛下钦定的这场水陆法会的监礼,许天衣胆敢在他不到场就下令法会开始,如此行径,实属让他这个位高权重的内廷之人心生不满。
但他没有发起责难,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让下面人看好了这场法会的一应流程,不得出现一点逾规逾矩的事。
法会场地之外,刁钱眼站在许天衣身边,偷瞄那位内廷老太监。
“韩庭察不说话不是好现象,那人在司务房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大人您刚才那样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必然已怀恨在心。”
“是个人,我那么做,都得记恨我吧?你有皇命在身,还敢有人无视你,你能开心?”许天衣瞥了他一眼。
“呃……”刁钱眼一愣后竖起大拇指,笑道,“大人聪明绝顶,又胆色过人,下官佩服得五体投地!”
敢无视皇命在身之人,难道还不厉害?还不值得他刁钱眼由衷佩服?
“不过大人,那韩庭察可是习武之人,很可能是这个……”刁钱眼偷偷对许天衣竖起一根手指头。
一品高手!
许天衣嗤笑一声:“让他跟扈三娘打打?”
一想到那常常跟在许天衣身边的背棺人,那背棺材的半遮面妇人听说可是江湖十大高手之一!
一品中的一品!
刁钱眼一双眯眯眼亮了,双手竖起大拇指,一脸敬佩崇拜地说道:“大人,高!高!高!”
温形熏转身走了,有这么一个家伙在,他属实无脸站在这里。
阮仲倒是看得兴致勃勃,脸上又有了呵呵笑容。
水陆法会第一日的流程,主要就是洒净结界、遣使建幡。
之后依次为请上堂、奉浴、供上堂、请赦、请下堂……
施食坛从第一日起,每夜放焰口一台,至第六夜由内坛水陆法师和各坛僧众一起放五方焰口。
数百名白马寺僧人,衣着海清,双手合十,威严、低沉、浑厚的诵经声,如海浪叠叠,在偌大广场上逐渐升起。
聚集而来的围观人群越来越多,原本空旷宽阔的青龙大街,此时竟有了人满为患之象。
若非青龙大街庄严肃穆,多是固定的门店铺子,如流动性的小商小贩不允许过多,只怕朱雀大街、白虎大街那边大量摊贩早就涌过来了。
尽管如此,人流仍旧是庞大,短短半日,就成为了当下正安城中最大最热的话题。
只是,少有人知道,在这庞大人流中,藏着一批又一批心怀明了目的之人,跟着看热闹的人们,朝着法会方向而去。
雪燕李而好不容易干完了许天衣安排的活儿,虽然疲惫,但抵不住凑热闹的心,还是第一时间过来。
结果却是刚到,就听到了许天衣让她暴跳如雷的话。
“走吧回去了,今日只是开场,明天开始才热闹。”
“你诚心的是不是!”
“明天开始你想回去都不让你回去了,住在这里,打地铺挨冻,知不知道?噢对了,你从明天开始要值夜,真可怜,连打地铺的机会都没有了,好好珍惜今晚这难得的休息时间吧。”
“啊!啊!啊!”少女发疯的叫声。
这一晚的拾阶小院,平静,却又不那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