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判官…自杀了?
李昊一愣,而后猛然反应过来,脸色变的阴沉。
这家伙,是一丁点东西都不准备留给他。
他口中说的那些东西,应该都是点燃地府的燃料,但现在几乎全被他毁了。
李昊的躯体缩小,恢复原状,火眼金睛能够看得出来,大判官的身体正在朝着不可逆转的深渊而去。
他的元神和身体本就腐朽,而是借助其他力量勉强保持存活,而现在他亲手将那力量破坏,即将死去。
“宁折不屈…”李昊看着他,“臣服于我,就这么困难?”
“天地大变,仙神重定,我占尽先机,最终也是这么一个结果,有何颜面继续活下去…”他惨笑着:“你根脚大,实力强,就算转世之后也强过我,可惜…可惜啊…”
“不过,前世终究是前世,不是今生,三生石是有限的,元灵之力也是有限的,你今日用了,便是为日后埋下恶果。”
他的眼神变得狠辣:“大圣啊,大圣,你不明白,上古仙神时代亿万年不变的格局,让我等心中积攒了多大的怨气。”
“每一个下位者都渴望着将上位者踩在脚下,这是不死不休的争斗,重来一次的机会,没人愿意放过!”
“臣服?绝不可能!”
李昊默然,他明白了,天神时代延续不知多久,格局早就定下,下位仙神永无晋升可能性。
漫长的岁月下来,那一丁一点积攒下来的怨气,足以汇成难以遏制的愤懑。
这天地大变不是简简单单的转世仙神重修记,其中夹杂着仙神怨恨与纠葛,是不死不休的滔天大灾。
就像地藏佛,占得先机,立马把如来佛祖打成邪佛。
就像这大判官,就算鱼死网破,也不给李昊留下一丁点可用的东西。
“唯一可惜的就是酆都大印,没在我手中。”大判官看着沉默的李昊,心中终于升起几分快意。
浪费三生石碎片,浪费了元灵之力,结果什么都没得到。
他认为,这位齐天大圣的内心一定很精彩。
还有酆都大印…
李昊扫了他一眼,抬手,落在战场,不知何处的黑乎乎大印飞起。
然后,他从须弥空间中,把另外三块酆都大印拿出来。
本来这些黑乎乎的东西,应该没有任何反应。
但现在却开始颤抖,相互之间产生共鸣,竟逐渐融合在一起,形成一枚黑色大印,浑身遍布细密的裂痕,散发着某种莫名的力量。
就在酆都大印融合的那一刻,不远处的鬼门关开始轰鸣,本来只打开了四分之一,现在却继续扩张。
阴气如龙,灌入高天。
“鬼门关已经彻底开启,待阴气泄尽,这里也会成为废地,没有人可以掌控地府。”大判官吊着最后一口气,犹如风中残烛。
正此时,他胸膛一阵颤栗,从判官笔插进去的那个小洞之中,逸散出几道颇为厚实的元神。
“大判官…”司辰的元神从迷惘逐渐恢复清醒,还有阴司其他几个殿主。
他们都被大判官用特殊方法将元神拘进了身体中,只留肉身在外活动。
因为最后一战危险无比,他们的身体将会作为阴神化身的容器,最后必然会死亡。
而大判官答应他们,等事情成功之后,便会将他们释放出来,为他们重塑阴神肉身,掌控地府权柄。
现在既然将他们释放出来,那就是应该已经胜利,现在正是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
他们并不意外,知晓大判官的本领,胜利是必然的,
他们第一眼就看到了大判官,神色激动,这是创立阴司的主宰,引领着他们前进。
只是下一刻,他们便愣住了,脸色呆滞。
他们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大判官身上,那犹如风中残烛的气息,太虚弱了,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
“你…你…是谁!?”一道元神惊喝,司辰转身看去,只见一个披着金甲,像是猿猴的生物正盯着他们。
对方的双瞳之中,燃烧着赤金色的火焰,即便没有任何动作,与他对视便会感觉元神剧痛,仿佛下一刻就会裂开。
怎么感觉这眼睛有些熟悉?
司辰一愣,怎么感觉这人长得也有点熟悉?
蓦然间,他的元神涣散,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而大判官此刻也说话了,语气幽静,“各位,我失败了,即将魂飞魄散。”
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很平静,
“失败了!?”
众多元神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这句话像是晴天霹雳一般。
他们来的时候是多么的信心十足,大判官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结果现在却告诉他们,计划失败了,我也要死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一时间,众人难以接受,心绪翻涌,他们自小便被阴司接纳,秘密培养,一步一步成为殿主级。
内心的执念与活着的目标,都是从小灌输给他们的理念,点燃地府。
即便之前,经历重重危难,他们也没有绝望,因为还有大判官。
但现在,底牌掀开,依旧败的一塌糊涂。
“阴司十殿…”李昊轻笑:“听这些阎罗王,转轮王称呼你为主上,是不是感觉很爽?”
大判官勉强笑了笑:“感觉是很不错。”
“你们知不知道点燃仙火的材料是怎么炼制的?”李昊看向这些元神。
“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司辰回神,缓缓开口。
“大圣,我也不介意告诉你,我也不确定地府能不能重新复苏,虽然这只是一块碎片。”
“但毕竟也是天地规则的一部分,难度很高…”大判官说,“现在,所有材料更是被我毁灭了,所以大圣…你想都别想了。”
他看着李昊,想从他脸上看到气急败坏的表情。
而李昊只是摇摇头,是挺可惜的,不过…他的底牌并非六耳猕猴那样,倒也不至于痛心疾首。
大判官摇头,“不愧是大圣,你的性子不似从前,这一世你应该能得偿夙愿,报自己的仇。”
轰隆隆!
鬼门关轰鸣不止,阴气沸腾,倒涌而出。
他眸子犹如炽阳,这一次,他看见了鬼门关中的情况。
“算了,趁现在力量还在,进去剿灭点麻烦吧,说不定还能得到几块六道轮回碎片。”李昊摇摇头,捧着酆都大印,牵引着大判官等人,飞入鬼门关中。
这大判官快死了,说不定还能从他嘴里套出点话出来。
刚步入鬼门关,李昊便有种截然不同的感觉,铺天盖地的恶意朝他涌来。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朝着他手中的酆都大印涌来。
这东西对鬼物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大家伙不少啊…”李昊环视四周虚空,刚准备有所动作,却见酆都大印颤抖不止,疯狂的吞噬着四周的阴气。
“咦?”李昊有些吃惊。
“酆都大印,乃酆都大帝的象征,蕴含着一部分地府的权柄,它想修复着残破的地府。”判官对地府果然了解,见状不由得说道,“可惜,只有它自己,也无力回天。”
他又重提这件事,刺激李昊。
然后盯着李昊,想从他身上看见可惜,后悔或者其他什么表情。
几个元神动也不敢动,和万念俱灰差不多,基本上就是等死。
李昊微微皱眉,看着酆都大印,它颤抖着,似乎也是不甘,隐约间竟哀鸣不止,朝着李昊冲来。
“我也没办法啊…大哥…”李昊摇头,任凭酆都大印撞在他身上。
然而撞击并没有发生,酆都大印竟然直接冲进了他的元神之中。
而后,他一愣,感受到了异样,脸色微变,还未来的及说话。
下一刻,他的头颅泛起乳白色光辉,一道道璀璨而恢宏的符号冲起,裹携着酆都大印,撞击在天穹上,道道涟漪扩散,最后形成了一片灿然经文,照耀整片空间。
而后,古朴的吟诵之音响起,那是不属于这片世界的语言。
大判官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天穹上,那恢宏的经文,照耀在他脸上。
可以感受得到,那每一枚经文中,都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奥义,即便是全盛之时,也难以理解这种文字。
必然是仙神中的至强者书写而出,而他并没有见过这种文字。
“这就是你原神中的重器,有它护持着,怪不得你能觉醒。”大判官呢喃自语,感觉自己找到了真相。
他乃阴神,沉睡的元灵,偶然间触碰了残缺判官笔,才让他觉醒。
但其他仙神,可没这么容易提前觉醒。
而后,他脸色狂变,像是发现了什么,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他原本虚眯着的双眼猛然瞪开,犹如风中残烛般的气息涨高,足以证明他此刻受到的刺激。
只见虚空中,那经文裹挟着酆都大印,两者竟然在融合,一枚枚难以想象的符文,融进酆都大印之中,修补着那些残痕。
“它在修补酆都大印!?”大判官懵了,从未预想过现在这种情况的发生。
他看着脸色古怪,但却并没有太过吃惊的李昊,内心不由得升起一股挫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用这浩渺的经文重新点燃地府,根本用不到其他材料的辅助。
就算自己将其他材料消耗完,也没有任何用处,因为李昊自有准备。
这就是背景啊,轻而易举便能接触到自己永远也接触不到的隐秘与宝物。
李昊暗自嘀咕着,棺经在修补这片地府空间?
棺经得自遮天中的九龙拉棺,上面记载的是仙域的构建与演化。
本质是荒书写出的经文,护持元神只是其附带效果。
不过真正修补仙域的力量是那口古棺,经文更像是设计图。
而现在,也算术业有专攻?
随着棺经的涌入,酆都大印上面的裂痕竟然逐渐被抹平。
而后,这片空间开始颤抖,像是暮年老者在抖擞身上的灰尘,磅礴阴气形成旋涡,裹挟着深处的阴魂鬼物而来。
然后更诡异的发生事情发生了。
犹如蜕皮一般,黑色的酆都大印逐渐剥落,而后蜕变出了一枚莹润的白色大印。
这是什么?怎么变成白色的了?
李昊也惊了,酆都大印还会蜕皮?
他不由得看向大判官,而大判官眼神中满是惊骇,他颤栗着,颤抖着,身体上重新燃烧起黑色火焰。
李昊没有阻止,他看得出来,对方并不是想拼死一搏,而是燃烧所有的余力,回光返照在验证一些事情。
他明智的没有问出来自己的问题。
因为如果问出来,大判官就会明白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按照对方的性格,到时候,就算真的发现了什么,最后肯定也会闭口不言。
索性,他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起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终究还是成功了,虽然与我的计划有些许差错。”他眼神幽邃,负手而立。
大判官神色呆滞,躯体上的火焰逐渐熄灭,他很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昊:“你…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是我小瞧你了,是我小瞧你了,齐天大圣,你藏的可真深啊。”
“你不是想复苏地府,你想再造地府,染指新的权柄,大局…这才是大局!”
他犹若疯魔。
李昊一愣,我这么厉害吗?
“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你还有些眼力。”他淡漠道,心中却道,继续说,继续说…
我也想知道,我到底干了什么。
“旧的地府已经固化,掌天地轮回之责,即便重新复苏,也逃脱不了这个枷锁。”
“我也不知你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这块地府碎片逃脱了这种枷锁,它的前景已经不可比拟…”
“逆天,这才是真正的逆天之举啊!”
大判官这才真正承认自己的失败,在这种层次的谋划面前,他感觉自己之前的计划是如此的可笑。
复苏地府又如何,这只是一块碎片,那些地府大神,远比他要了解地府,或许早就掌控了其他地府碎片。
但李昊现在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一条路,而这也代表着,没人能走到他前面。
“它不仅仅可以是地府,也可以是天庭,囊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