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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这样的情感,明明离经叛道,却有人能做得如此泰然自若吗?他惶惑地移开视线,心里突然一动,有一个影子轻轻一闪…这影子如云烟一样闪过,随即回到现实。

咦?那个小孩子呢?这半天遭遇,委实梦幻离奇,赵苏也捺不下心中的好奇心,实在想了解这些人究竟是谁?

面前的两名男子,那高大者,虽然衣者朴实无华,然而除了看着身畔的人时,会有瞬间温柔,眼光旋转处,竟是凌厉万分,何谓“不怒自威”

?大概就是这样子了吧。而那个先前进来的中年男子呢,看起来要温和懦弱得多,不过神情态度之间,总觉还是有一股贵族气概,虽然都是无心之间自然流露,却决非凡人所能望其项背。

赵苏从小生在天潢贵胄之家,对这些旁人难以察觉的些须小事最是清楚。他环顾室内摆设,粗陋之中自有华贵气象──高足瓷碗,玉壶春瓶,海棠长盘,鸡冠吊壶──他在耶律重德那里盘桓了一段时间,自然知道鸡冠壶是辽国特产──难道这里还是辽国的地盘?

那先前进来的男子已经挣脱了同伴的怀抱,虽然脸上还有一点红晕,却已经态度雍容下来,看着坐在床上发呆的赵苏,道:“好了,快穿衣服。过来吃饭吧。”

虽然是对待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他态度却是如此自然而亲切,那深蕴在话声中的温柔,几乎教少年情不自禁地要堕下泪来──好象──父亲──

父皇赵顼的决意求死,不顾而去,始终是他心头上挖揪不去的一团疼痛。两年前,那么疼爱自己的父皇,明知道死境在前,仍是抛妻舍子,决意而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这世界上,还有其他比挚爱的娇妻幼子更重要的东西吗?这么多年来,在忍受慈宁太后的疯狂折磨的同时,心底挥之不去的,就是那种被最亲爱的人无故抛弃的凄怆感受。

没有缘故,没有征兆地,突然就被这世界上仅有的两个至亲先后抛弃的感受,谁能理解?何况,那时他还只是个习惯了父母温暖庇护的孩童啊…“怎么了?看你好端端的发起呆来了?”中年男子看赵苏没动静,诧异地微笑着又催了一句。“好了,天祚!我们先过去吧!”他的同伴不太耐烦了,绷着脸催了一句。

“好。那我们先过去吧。”被叫作天祚的男子显然个性随和,对于同伴的粗鲁态度也不以为意,向赵苏轻轻一笑就准备走出去。

“──那个──那个小孩子呢?”赵苏突然又想起,还是问了一句。天祚回过头来,一楞:“什么孩子?”赵苏也一愕:“那──那个和我一起的小孩子啊!还有其他几个人,是他的侍从。”

天祚狐疑地看着坐在床上的赵苏,似乎是在掂量他是不是睡昏了头,半晌才迟疑地道:“小孩子?侍从?──可是,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是一个人躺在雪地里啊。”

“啊?”赵苏真是摸不着头脑了,他心里奇怪──难道先前碰见的那个小孩子和那几条大汉都是自己的幻觉不成?──还是雪里诞生的妖精?──还是方才的梦境?不是,那么真实!赵苏可以肯定那绝对是现实!可是,为什么他们又丢下自己,偷偷离开了呢?

见他不再发问,天祚只当这少年果然是睡蒙了头,把梦境跟现实混淆起来,轻轻一笑,也就转身离去了。

剩下赵苏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呆坐在床上。他没精打采的准备穿衣服,顺手一摸,摸到什么皮毛的触感──低头一看,就是先前在大风雪里,那小孩子要大汉替他裹上的皮毛外袍。确实是现实啊。出得门来,早有仆役守在廊下,当下将赵苏一路引到了旁边一所庭院里。

赵苏一路走一路观看,只见这里的庭廊景色,从大概的园林布局到细微的局部装饰:莲花柱础、虎纹滴水、兽头脊饰,无不带有明显的效仿中原庭阁的模样。

既然是效仿之作,自然也规划不出中原人文风景的精致醇厚之感,略微显得有点粗糙。然观之大廓,四通八达,殿阁森严,亦决非寻常人家。赵苏在心里疑惑:难道这里是哪一位异族王室的府邸?

走了不知多久,面前景色突然一变。只见两边涌出无数翠竹,中间青石子漫成的甬路,虽然明明是在冰封北国,不料竟能见到如此南园风光。

教人心里,不自觉地想出一句元亮诗句:心远地自偏。仆役领着赵苏进了穿堂,但见其内纸窗木榻,一洗先前华贵气象。

天祚独自坐在桌边等候已久模样,自顾自的在沉思。大概是想得出神,竟没发现有人进来。俊朗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凄哀。赵苏心里一跳。他和天祚虽然认识不到一个时辰,内心里却早已把天祚看成极其亲近的人。

就如孩提时面对父皇和母妃一样,对天祚的感觉是孩子对值得依赖的大人的眷恋。究竟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赵苏自己也说不清楚。然而方才那个总是带着一脸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的天祚,此时却露出了那样凄哀的表情──为什么?赵苏自己心里也有点轻微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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