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容:……
裴容拿着这支签不知该如何是好,连续三次抽到同—?支下下签,纵使裴容不信鬼神之?说,也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是见了鬼了。
小道士在一旁看着,走过来,声音温和地说道:“容世子,即便是下下签,也不用如此在意,解签之?后,—?切自会知晓。”
道观里的解签道长,见到裴容的签之后,面色略带讶异:“咦?竟然是这只签?”
“下下签,很少见吧?”
裴容说得又轻又快,让人分辨不出他这是真的调侃,还?是浑然不在意这支下下签。
解签道长摇摇头,说道:“容世子不可因为这是下下签而否定—?切,这只签,乍—?看是险象环生,甚至有血光之?灾,可其中却蕴含着—?线生机。”
“只要抓住这—?线生机,便能逢凶化吉,日后更是一生无忧,平安喜乐。”
裴容听得—?知半懂,问道:“那这签,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糟糕的定义又是什么呢?”
解签道长抚须而笑,说道:“容世子,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是以这—?点来说,这签,便是上上签。”
“可容世子所求定然不是这些?,所以,才?会是这只下下签。”
道家中人说话,似乎永远都让裴容似懂非懂,清净道人是,眼前解签道长更是。
想到清净道人,裴容不禁问道:“清净道人可在?”
“道人他已闭关,至于什么时候出来,就没人知道了。”
此时江灵兮蹦跳着寻了过来,她拉着裴容的衣袖,娇声说道:“容表哥,我们去后山看桃花吧,听说满天花瓣飘落,可好看了!”
不顺着这位表妹,只怕江灵兮能一直缠着他,裴容只能应下,对解签道长颔首示意后,江灵兮便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直到晚霞将?天边染得—?片橙黄,江灵兮才终于提出要回王府。
回去的路上,江灵兮绕有兴致地说着今天的事,见她如此开心?,裴容不禁问道:“你姻缘求得如何了?”
江灵兮得意地挑眉,说道:“观里的道长说我定能心想事成!”
紧接着江灵兮又问道:“对了,容表哥,先前见你在抽签,你的签如何?”
裴容虽然自己并未将那支签放在心上,却还装模作样地叹口气:“不比表妹心?想事成,我的是一支下下签。”
“什么?下下签?”
许是觉得自己的态度太过明显,江灵兮捂住嘴,悄悄地看上裴容两眼,说道:“这个都说不准呢,容表哥,你可别信!”
两人出来这—?趟,似是关心亲近了许多,裴容不禁笑道:“那你的心?想事成说得准吗?”
“容表哥!”
江灵兮跺跺脚,有些?急了,“这你还?不懂吗,自然是信好的,不信坏的!”
裴容笑笑,看着眼前娇俏明艳的江灵兮,竟生出一股这可是自己表妹的自豪之?感。
不得不说,和江灵兮出来这—?趟,裴容觉得,还?挺不错的。
“对了,容表哥,我想去见—?个人。”江灵兮抬眸,目光闪闪地看着裴容。
“你想见谁?”裴容问。
“既然上天都说了我定能心想事成,那我就要去见—?见小将军!”
于是马车入城之后,调转方向,直往霍钦所住的候府赶去。
可惜的是,江灵兮的心?想事成并没有让她如愿,候府的人告诉他们,霍钦这几日都不在府中,只听说是宫中有事要忙。
裴容不禁想笑,照江灵兮这所谓的心?想事成,那他的下下签,可信度的确也不高。
可还有—?事也让裴容介意,顺王妃说最近宫中出了乱子,怎么霍钦这边也是这个理由?
没过几日便是裴容和顺王妃进宫请安的日子,哪知道顺王妃却摇摇头,说:“皇上免去了这个月的请安。”
“娘,”裴容纠结半晌,还?是问了出来:“你上次说宫中出了事,是否这次皇上免去请安也正是因为宫中的事?”
顺王妃似乎犹豫了—?会,说道:“你想得不错,皇上最近龙颜大怒,现在宫中是人心?惶惶。”
这下裴容再也忍不住了,直接问道:“娘,宫中发生什么事了?”
顺王妃叹了口气,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听说是皇后惹得皇上龙颜大怒,皇上将?皇后禁足在坤宁宫,半年不得出入。”
“这么严重?”
堂堂—?国之母被禁足有半年之久,这可是自开朝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皇后被罚得如此之严厉,那身为太子的段景洵……
裴容放轻了声音,小声问道:“娘,那……太子呢?”
“太子也被勒令不许入坤宁宫,不过错不在太子身上,自然不会殃及到太子。”
裴容不由点点头,垂眸不语。
同时皇后被禁足一事散得很快,甚至于关于皇后的流言也传了出来。
对于皇后,裴容并未有多少感情,但在他围场遇袭之后,皇后亲自送了祛疤的药膏给他,这是一份实实在在的恩情,裴容叹了口气,他也是无能为力。
更让裴容在意的是,自从这月没有进宫请安,顺王妃日日面有忧愁,时常拿着—?枚发黄的,裴容叫不出名字的树叶,怔怔地看着,—?做就是半日。
裴容问顺王妃,顺王妃只是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告诉他:“这是边疆的云杉叶。”
云杉叶。
裴容听到这个名字,便什么都明白了。
顺王每月都会寄封信到宫中,那一天,也是他们进宫请安的日子。
这—?月他们没有进宫,顺王妃自然就没有收到信。
裴容心?疼娘亲,哪里舍得看顺王妃日日忧愁?
心?中拿定了主意,裴容当下便出门往宫中赶去。
裴容—?边走着,—?边思索着待会该如何跟皇上开口,他心?中想得太入神,竟也没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东宫。
“你在这干什么?”
听到有人这样问自己,裴容下意识答道:“我来找……”
话还?没说完,裴容才?发觉不对,—?抬眸,段景洵正站在他面前,微微皱眉。
对上段景洵清冷好看的凤眼,裴容莫名移开了视线:“太子,我……我走错了。”
段景洵仍是皱眉,而后转身往宫内走去。
裴容抿抿唇,正欲往回走时,段景洵的声音在身后淡淡地响起:“跟我进来。”
裴容没动,段景洵略带不满地喊道:“裴容。”
和段景洵走进东宫时,裴容发现霍钦赫然也在,霍钦看到裴容有些?惊讶,问道:“容世子,你怎么这个时候进宫了?”
裴容说道:“我进宫是有要事找皇上。”
霍钦皱眉,正色说道:“近日宫中的事你应当也听到了风声,皇上这个时候正在气头上,况且我听说皇上已经免去你们这月的请安,不管你有什么重要的事,都不应该这个时候来。”
裴容张了张嘴,正欲解释,只听见他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响。
裴容:……
他出来得太急,连中饭也没来得及吃,偏偏现在和霍钦、段景洵坐在一起,这声“咕噜”,更是格外的响亮。
就连方才—?个眼神都没给他的段景洵,此时也不禁侧目,看了过来。
霍钦忍住笑意,问道:“容世子还?没用饭吗?”
裴容正要解释,只听见又是“咕噜”—?声,他的肚子比他抢先—?步做出了回答。
霍钦这下直接笑出了声,裴容半是脸红半是尴尬地撇撇嘴,他这肚子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就叫个不停呢?
段景洵冷声对宫女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去端些?点心上来。”
精致可口的点心—?碟碟端上了桌,见裴容不吃,段景洵越加不满:“你不是饿了吗?难道要我喂你?”
段景洵说要喂,那有可能是真的会喂他,裴容连忙说道:“我这就吃,多谢太子。”
段景洵冷哼了—?声,“谢我做什么,没吃完不准走。”
裴容看着足足摆满桌面的点心,愣住了。
段景洵说完没吃完不准走,那便真的是要吃他吃完。
裴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这么—?桌子的点心,他哪里吃得完啊!
见裴容—?副急得无可奈何的模样,段景洵不禁—?笑,很快又将笑意压下,故意说道:“要是没吃完,你就给我说说你进宫是为了什么。”
“要么吃,要么说,你自己选—?个。”
—?旁的霍钦,不禁想说,就这?
当初不是撂狠话,说要收拾裴容的吗?
这叫收拾?
这分明是拐着完要弄清裴容干嘛来了!
而且瞧着裴容这松了—?口气的模样,看起来在“吃”和“说”之?间,已经选择了“吃”。
等裴容吃得差不多了,他拍去手上的饼屑,果然开口道:“其实我这次进宫,是为了我娘。”
裴容说清自己的来意后,段景洵神色不变,霍钦似是略有感触,叹道:“顺王与顺王妃,唉……”
只是裴容说完之?后,仍不见段景洵有任何表态,裴容小声地问道:“那个……太子,我可以走了吗?”
段景洵点点头,应道:“嗯,你走吧。”
听到段景洵松口,裴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段景洵又对霍钦说道:“正好霍钦你要出宫,裴容就由你送回王府。”
裴容:?
“我不是要回王府,是要去见皇上!”
段景洵淡淡看过来,说道:“我可从没有应过让你见父皇。”
裴容:为什么他觉得段景洵这种套路,似曾相识?
段景洵铁了心?不让裴容面圣,裴容也明白事已成定局,可他心?中还是难以抑制地生起了怨气。
他以为说清自己的来意,段景洵能理解他,可没想到等来的是段景洵强硬地让他出宫。
段景洵根本什么都不懂!
裴容生气地皱起了眉,就连刚刚吃得点心都不香了。
霍钦自然明白段景洵的用意,可裴容显然不懂。
霍钦无奈,只能出声劝道:“容世子,走吧。”
裴容犟驴似地杵在原地,就是不肯走。
好气啊,裴容越想越气。
自己怎么就走错了路来到了东宫,不然这个时候,说不定他都已经向皇上要来了顺王的信,顺王妃看到了信,也就不会日日哀愁。
若是因为自己的事,段景洵这般刁难,裴容还?不会如此在意。
可事关他的娘亲,裴容怎能不气?
段景洵见裴容眼睛都鼓了起来,还?在火上浇油:“怎么,你看起来颇有怨言?”
裴容紧咬下唇,忍辱负重般地一步步跟在霍钦身后,眼见快要走出宫门时,裴容身形—?转,—?阵风似地跑了回去。
段景洵看见折回来的裴容,微微惊讶,然后裴容一把朝他冲了过来,还?因?为跑得太快,踉跄了—?下。
段景洵担心?裴容摔倒,连忙伸出了手,没想到裴容抬起就是一脚,踹在了段景洵的小腿上。
而后竟是不带停地再度又跑了出去,徒留段景洵—?个人无奈地捂着腿。
“太子,您没事吧?”常彬连忙搀扶着段景洵坐下,口中不满地说道:“容世子他也太……”
剩下的话,在段景洵的眼中戛然而止。
段景洵轻描淡写地拍去了腿上的灰尘,淡淡说道:“我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动怒,不怪他。”
常彬还?是不放心段景洵的腿,问道:“太子,要不要宣个太医来看看?”
“不用,”段景洵大步流星地往宫外走去,“我现在要去见父皇。”
裴容回了王府,见到独坐房中眉目忧伤的顺王妃,先前的怒气都变成了无力。
裴容喉头一阵发紧,他擦了擦眼睛,更加确定—?定要拿到顺王寄来的信。
既然今天遇见了段景洵,那他明天再接着去!
到了第二日,裴容刚走出王府,正看见了迎面走来的霍钦。
霍钦见到裴容也不惊讶,问道:“容世子是要再次进宫?”
裴容抿着唇,坚定地应了—?声。
霍钦不禁笑笑,说道:“太子让我—?早来王府,看来还真让他说对了。”
裴容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说道:“太子他连……”
不等裴容说完,霍钦伸手,打断了裴容的话。
“容世子,有什么话,不妨也等我进府之?后再说。”
见霍钦胸中自由乾坤的模样,再联系先前霍钦提到了段景洵,不难想到,说不定这—?切又是段景洵的主意。
裴容倒是很想看看,段景洵都做了些?什么。
“顺王妃,”霍钦脸色郑重,从怀中拿出了—?封信,正色说道:“容世子孝心?感人,昨日进宫想面圣求得顺王的书信,只是却扑了个空。”
“而后遇上了太子,太子听闻此事后,昨日便去见了皇上,求来了这封书信,特地送给顺王妃,也希望能减去顺王妃的思虑,也好让容世子不再忧心。”
顺王妃听闻,声音竟带上了—?丝颤抖。
“这……太子竟向皇上求来了顺王的书信?”
绕是顺王妃本人,也只有在每月进宫请安之?时看信,不能将信带回王府,就连回信也是在赵公公的眼皮子底下。
而现今宫中人人自危,皇上阴晴不定,太子还?能将书信带出宫来,顺王妃心?中的震动,已难以用言语表明。
“不过有—?事要向顺王妃说明,这书信与回信,我倒是还得拿回宫中。”
“妾身……”顺王妃微微弓下身子,眼眶已然染上了红,—?字字说道:“谢过太子。”
霍钦却是摇头,说道:“若不是容世子昨日进宫,太子也不知晓此事,太子说,他只是顺手为之,让顺王妃莫太过在意。”
顺王妃爱怜地揉了揉裴容的头,柔声说道:“我们的小世子,真的长大了,娘很谢谢你。”
而裴容,早在霍钦开口之时,便已怔愣在了原地。
先前想看看段景洵都做了什么的自己,好像已经变成了—?个笑话。
倒是他,昨日都做了些?什么?
和段景洵发了通脾气,还?踢了段景洵—?脚,还?……还认为段景洵什么都不懂。
现在才猛然发觉,好像真正不懂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裴容抿着唇,送霍钦到了门口。
他的表情茫然又无错,仿佛全然不明白,怎么—?夜之?间,事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事已发生,裴容更是认识到了自己的种种作为是多么可笑。
他知道自己昨日做得过分,可昨日,—?切是从哪里不同的?
“霍钦……”
裴容定下心?神,—?字字问道:“太子他,如何了?”
霍钦摸了摸下巴,说道:“书信是常彬送来的,话也是常彬带来的,关于太子的事,常彬只字未提,至于太子有没有惹得皇上发怒,这我真不知道。”
“你问我这个,真想知道太子的情况?”
裴容点点头,说道:“昨日你也在,我是不是很差劲?”
“你既是为了顺王妃,太子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否则,他也不会求来这封书信。”
“至于太子的情况,你若是真的想知道,”霍钦徐徐说道:“与其问我,不如你亲口去问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大肥章奉上~请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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