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这么说,其实周安心里也踏实不少。
从理论上说,根据前世的记忆,蒋氏和三皇子是确定了周宁是他们的亲儿子的。但是,魏琪泽不是周家血脉这种可能也是有的。
比如,蒋氏抱到这个孩子后出于某种阴暗的心理,把孩子扔掉,再换一个准备好的孩子来养,反正周安觉得这种事儿她也是做得出来的。
或者,路上发生了某种周天亮都不知道的阴差阳错,等等。
现在好了,终于确定了,就是两家对换了孩子。
不管怎么说,两人算是就孩子被换的事实认定达成了一致意见。
袁氏又说了,她要把魏琪泽从三皇子府救出来。
“这个是肯定的。祖宗托梦给我,也说过这事儿的。他们也不希望琪泽在三皇子府继续受苦的。”
周安点点头。
可怜天下父母心。二婶这个当娘的,知道亲儿子现在的的处境,肯定是要心疼的。
从他的角度来说,他也是希望把魏琪泽赶紧从三皇子府鼓捣出来的,一来,也算是全了一份兄弟之谊,二来,这孩子嘛,谁养的跟谁亲。他也不希望魏琪泽被蒋氏拢了去。虽然从前世看来,蒋氏并不怎么在意魏琪泽的死活。但那时候,三皇子已经坐上皇位了,蒋氏手里又有三皇子唯一的儿子,自然有底气对魏琪泽不看一眼,但是现在,她怎么想就不好说了。
还有就是,夜长梦多,因为从小就没得到过很好的照顾,医疗和营养都跟不上,那孩子才会病殃殃的,早把人弄出来,早调养身体。现在二婶能心平气和地和他在这里说话,是因为魏琪泽还在世,虽然病殃殃的吧,但好歹身体没有残疾。要是这世,他因为自己这只蝴蝶有了什么意外,那二婶就会恨上周家也说不定。
现在她心中虽然也有恨,但更多的应该是冲着周天亮个人去的,周家,最起码他已经在代表家族和她谈补救措施了。
其实袁氏有想过,不承认孩子被换调的事儿的,免得在周安面前低一头,甚至会影响到侯府后续的爵位继承问题,周安会不会因此发难,把爵位拿走,可真不好说。
倒底是一片慈母之心,她实在不忍大儿子在三皇子府里受尽委屈。
周宁从小是锦衣玉食长大,被人千疼万宠,可她的亲儿子过得是什么日子?先是拜他那个狠心的爹所赐,成了一个早产儿,身子本来就弱,又是送到三皇子府那种地方。三皇子府可是被圈禁的啊,生活条件可想而知。
既然是圈禁在府中而不是关在大牢里或者流放,说明皇上没想过在吃喝上慢待自己的亲儿子。本来呢,三皇子府的主子们,就算是过不上以前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的日子,但比起一般的地主之家,应该会好上很多的。最起码鸡鸭鱼肉和常见的瓜果应该都不缺的。
奈何这世上从来不缺拜高踩低的。他们的份例肯定是有,但进了谁的肚子就不好说了。
一想到这个,袁氏就忍不住在背地里抹眼泪,她的亲儿子啊,侯府嫡长子,从小到大过得却是吃不上喝不上的日子。
这也就算了。
最让人恨的是,这些年,三皇子的几个儿子陆陆续续地都夭折了,傻子都知道,肯定不是意外。最起码不全是意外。
三皇子再落魄,也是皇上的亲儿子,就是被圈禁,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少的。当然,是伺候还是监视,可能就不好说了。但三皇子府的主子们身边不缺人是肯定的。哪就那么巧,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的孩子全意外了。
如今,京城谁不知道,三皇子府就剩下这么一个病殃殃的魏琪泽了。一个病殃殃的孩子,估计活不了多久,不过是政敌们懒得动手罢了,或者干脆就是想给三皇子难堪。
三皇子就算想夺嫡,膝下只有这么一个病殃殃的儿子,在朝中拉支持者也难呢。
还真不如没儿子的。没儿子的话,到时候实在不行,可以从宗室过继。可现在这样,有个亲儿子,宗室子想要上位,想也知道,少不得又是一番血雨腥风。这也从根本上让这位被圈禁的三皇子殿下本就不多的夺嫡机会变得无限趋近于零。
想想自己的儿子,从小就因为那个狠心的亲爹,不知道承受了多少刀光剑雨,袁氏就恨不得把周天亮和蒋氏拉出来,碎尸万断。
想把大儿子从三皇子府里弄出来,需要慢慢筹划。除非她把周安杀了灭口,否则接下来的行动,瞒不过周安去。
周安也说过,他是被周家祖宗托过梦的。这么一想,她心里还是忌惮周安几分的。
还有,她直觉,周安把这事跟她说开可能并不是为了单纯地要回爵位,不然,周安大可以直接越过她联系族老召开族中大会直接将军就可以了。
“二婶,我呢,把这事儿说出来,绝对是出于公心。不想家族覆灭罢了。二婶有没有想过,如今,二叔帮着三皇子养儿子,已经得罪了二皇子和五皇子,可他做这事儿,并不是出于对三皇子的忠心,二婶也知道,这些年来,咱们侯府并不站队的,二叔纯粹为了蒋氏,才做到如此地位,你说…………三皇子知道了膈应不膈应?”
袁氏没说话。
这还用说嘛?她就是知道,她们府上是一下子把三个皇子全得罪光了,才想着团结周安的。如今,族里已是多事之秋,他们要再起内哄,保不齐明天脑袋就全搬家了。
“二婶,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如起来反了。”周安淡定地说道。
袁氏听完,脸刷地就白了,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安哥儿,不要胡说。何至于此?”造反哪是那么容易的!况且,他们南庆侯府已经失了军权了。虽然有几个旁枝在外地做驻军将军,但那在朝中也都只能算是边缘职位。
何着闹了半天,这个侄子在这儿等着呢。
野心还这么大!
“到时候把蒋氏灭了口也就是了。”把她嘴堵上不就行了,反正死人也不会说话。
“二婶,你难道真的希望琪泽一辈子隐姓埋名吗?他明明是侯爷嫡长子,这辈子本该锦衣玉食------”如果不造反,魏琪泽从三皇子府出来后,只能远走他乡,过离乡背井的日子,母子认了亲也不能常见。最起码在十来年之内不能常见,不然很容易被见过他的人认出来,这都是隐患。
听周安说起这个,袁氏的眼圈刷地就红了。
她真的好恨!周天亮这个王八蛋!还有蒋氏!真希望他们将来死无葬之地。
“这也是祖宗的意思!”周安又把祖宗搬出来救场。
“干这种事儿,要钱,祖宗赐下了玻璃的制作方法下来,还有一些弓□□。”他不是瞎说滴,他是有证据滴!
这差不多就相当于陈胜吴广的鱼肚藏书了!
不过他们搞的那个藏书活动,也就是心理上给周围群众暗示一下,实际作用其实没多大。
他这个可不一样!
可是实打实的经济支持呢!
这年头,好像要造反,有两样东西,就跟风俗似得,都得有,一个就是要造神迹,以此来证明自己是被上天选中的,另一个就是檄文。檄文他也有,在脑袋里呢。
“玻璃?”袁氏一听楞住了。玻璃他是知道的,那个东西死贵死贵的。像他们府上,就没买过。
倒不是说买不起,只是,那个东西比玉还容易碎,价格又那么贵,他们侯府又失了军权,在勋贵里属于不上不下的那种,没必要那么起眼,免得惹人惦记。
“是的,玻璃,那个东西看着贵,比玉的的价格还高的玻璃。祖宗把方子托梦给我了,那个东西其实成本不值钱。说是一本万利也不为过。”
“真的?”袁氏不由问道。
“确实如此。成品我已经做出来了。明天可以拿给二婶看看。”周安得意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