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楼外不远处,浓郁漆黑的树影下,个子高挑的少年昂首站在那里,年轻张扬的眉眼下,带着肆无忌惮的讥讽与嘲笑。
“那天你走的那么决绝,我还以为你挺有骨气,”他面貌俊逸非凡,口中吐出的话语却宛如?毒蛇的汁液,“原来你的骨气,就是抱上了别人的大腿?”
苏锦冷冷的看着他,没说话。
她不清楚他看到了多少,却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苏星辰向来如此,习惯用最恶毒最肮脏的想法来揣测她。
有时候苏锦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有某种心理疾病,不然怎么内心那么阴暗。
从前她看不透,对苏家感恩戴德,任由他侮辱冷待。现在她可不会再讨好他了,重?生一回,苏锦早已看清苏星辰丑恶的嘴脸。
她冷眼瞧着他,一双眼黑白分明,没有半点情绪。
苏星辰微仰着头,注视着台阶上的少女,她穿了一条红裙子,精致的脸庞一片清冷,身上还披着一件宽大的男士西装。
他一眼就看出来,那绝对不是苏锦的衣服。
苏星辰来得不早,到时就看见苏锦与一个男人依依惜别。那人离去后,她还不舍的从屋子里?走出来,目送他的背影远去。
看到那一幕,苏星辰心中蓦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愤怒,犹如火山喷发一般,将?他所有的理智摧毁。
于是,他忘却了自己的来意,在她面前故态复萌,变得?如?以往一般言词恶劣、尖酸刻薄。
“说完了吗?”良久,见他不再开口,苏锦才淡淡道:“不管我做了什么,好像,这都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握紧,他恶狠狠地盯着她,被她脸上那副平淡至极的神情给刺激地胸口起伏不定——她眼神冷漠平静,就好像苏星辰只是个不值一提的陌生人。
重?重?呼出两口气,苏星辰突然笑了,他道:“对,没错,是跟我没关系。我来就是想说,你要是缺钱,我可以给你啊,毕竟曾经姐弟一场是不是?”
苏锦不信他这么好心:“你什么意思?”
苏星辰走近了两步,苏锦站在宿舍大门口,他在台阶下。
他凑近了,仰视着苏锦,压低了声:“你不是要靠金主养吗?与其找那些男人不如?找我,我至少比他们年轻,身强体壮,也更能满足你,是不是?”他紧盯着她的眼睛,神情里?浮现一缕戏谑的恶意,“相信我,我也比他们更大方,再说了,你在其他人眼里一直是我的童养媳,不如?让它成真……”
“啪——”
清脆的响声划破夜晚的寂静。
苏锦缓缓放下手,她的手指还在微微地颤抖,倒不是怕,而是用了太大的力气。
“苏锦你他妈敢打我?”少年愣了好一会,才不可置信又暴怒地抬起头。
“为什么不敢?”苏锦拍了拍掌心,好像打他那一下,手上就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她冷声道:“苏星辰,你不会说话,就把嘴给我闭上。不然下次再这样说话,我还会打你。”
苏星辰拳头捏的咔咔响,他怒瞪她:“你他妈现在找着靠山了,胆子大了是吧,行,你有能耐,以后别他妈来求我!”
回应他的,是苏锦毫不犹豫地转身,将?宿舍大门狠狠关上的巨响声。
冰冷的铁门在路灯下泛着森冷的光,少年满面寒霜,牙齿咬得紧紧的,口中直喘粗气。
他暴怒不已,在冷风里?站了许久都没熄灭心中的怒火。
直到一阵风起,将?树叶吹得簌簌落下,天上一声惊雷,豆大的雨滴猝不及防哗啦啦砸了下来。
冰凉的雨水淋了苏星辰一头一身,他抹了一把?脸,有个路过回寝室的女生正在开门,见此将伞递到他面前,好心道:“同学,你没带伞吧?我借你。”
苏星辰一把?挥开,“滚!”
他看也不看女生,扭头一步踏入雨幕中。
走了几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卡片的东西,丢进了路边的灌木丛里?。
*
苏锦上楼途中,遇见下来的贺欢。
“你怎么下来了?”
贺欢摇摇头:“没什么,看你太久没回来。”
苏锦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两秒才解释一般地道:“刚刚在下面碰见苏星辰了,就是苏家人,我之前的弟弟。”
贺欢“哦”了一声,两人相顾无言。
苏锦不知道说什么好,总觉得?别扭。她喜欢贺临青,贺临青又是贺欢的哥哥,她现在都不清楚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贺欢了。
贺欢的心情同样纠结,苏锦很可能将来就是她嫂子,她一时半会也没法适应两人间的关系。
两人一起往楼上走,到了三楼时,电闪雷鸣,暴雨侵盆。
贺欢看向阳台外,一阵凉风裹挟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她自言自语道:“竟然真的下雨了。”
苏锦说:“贺临、你哥不是说了吗?”
贺欢下意识道:“我以为他随口说的。”
苏锦疑惑地看她:“为什么要随口说?”
贺欢愣住,片刻后道:“没,没什么。”总不能说那可能就是贺临青见她穿的太漂亮吃醋,随便找的让她把?西装穿上的借口吧?
苏锦没深究贺欢那一刻的愣神,回到宿舍后,她就被黎妙妙拉过去问她跟“男神贺医生”之间的纠葛了。
花了好一番功夫敷衍过去,苏锦去浴室洗了澡,然后又洗了衣服,再将?那件男士西装整整齐齐地挂好。
她不敢随便洗,有些?高档西装不能水洗,洗了可能就废了。
不过对于贺临青来说,这一件西装应该不算个什么吧。他的身份实在出乎苏锦的意料,她从没想过,这辈子的贺临青竟然不是医生,而是京市豪门贺家当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