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是这么个理吧,可…”
陆休前挠了挠头,“反正咱还是觉得不对劲,感觉老大肚子里有事,要不然不能一直憋到现在都不出手。”
“肚子里就是真有事,那也该是嫂子有事才对。老大怎么有,他也没那个本事啊。”
“你他娘的正经点能死咋的。”
听到龙涛的话,陆休前先是愣了一愣,待反应过来后,他笑骂道:“咱是发现了,哥几个里面,就属你小龙龙最操蛋,不管什么时候都没个正形儿。”
“不操蛋,不成活。”
龙涛瞥了陆休前一眼,“老大虽然没有亲自上场,但总也没干看着。如果没有他的指挥,估摸着昨日大门就守不住了。”
“老大毕竟是老大,有着自己的考虑。那些不是咱们该操心的。有这闲功夫,你还不如想想怎么对付蛮子。”
他啧啧两声,“说起来,这蛮子的攻势倒是一天比一天猛了,对付着是越来越难。他们人多,可以分班倒,咱们却是不行。不过幸好,咱们已是守了十一日,只要再撑上四天就好。”
“四天…”
陆休前有些出神。
他不会怀疑郭羽的话,也相信只要能守住十五日局势便一定会出现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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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问题是,他们真的能守到那时吗?
他的九土营一直是守在最前方,如今已是被抬走一大半,还能站着的也基本是人人带伤。
人人重甲的九土营都是如此,轻装的先登营就更艰难了。纵然他们只负责挡住那些突破营门的蛮人,可伤亡依旧不比九土营少,甚至就连龙涛这个先登营的统领如今都躺下了。
真要算起来,各营中伤亡最少的便是飞羽营了,不过他们也不好受就是。
想起昨日自己见到的尔英章那被鲜血染红半个身子的模样,陆休前又是叹息一声。
四日,听上去不久,可对于眼下的他们来说,还是太久了。
……
此时正为战局忧心的并不只有陆休前一人。
脸色微沉的程琪雪大步走进郭羽的军帐,“郭将军。”
“嘘。”
脸上略带疲意的白袍男子将手指放在嘴前,用动作示意对方小声些,而在其身侧,有个女子正靠在他的肩头休息。
她双眼闭合,青丝微乱,原本一尘不染的雪白衣裙已是沾上许多污渍,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庞更是因为疲累而变得十分憔悴。
连日厮杀,受伤者无算,为了多救些人命,黄清已是好几夜不曾阖过眼。当下好不容易休息一会,郭羽自是不愿其受到打扰。
“小声些,莫要吵到她。”
郭羽微微抬起头,看向站在前方的程琪雪,轻声询问道:“这次殿下过来又为得是何事?”
“郭将军。”
看了眼似是靠在郭羽肩头睡着了的黄清,程琪雪同样放低声音,“你便打算就这般一直守下去吗?”
就像黄清一直在救治伤兵一般,这几日里她也没有闲着,搬运器械,打扫战场,煮饭发粥,甚至是为黄清打下手…除去亲自上阵杀敌以外,她几乎已是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
也正因为如此,程琪雪才能无比清楚的知道如今宋军的情况。
那个最为活泼的先登营统领,不久前左臂才挨一刀,如今腿上又添新伤;那个始终守在营口的九土营统领,前日腰部中了一枪,差一点就命丧当场;还有那个最沉默寡言的飞羽营统领,他已是拉弓拉到手臂迸血,再拉下去只怕连手都要废掉。
就连三个统领都是如此,底下的甲士便是更惨。原本的五千甲士,眼下已是伤亡过半,可战之人只剩不到两千。再这样守下去,逃不过个营破人亡的结局。
程琪雪是疆人,照理说这些宋人的死活于她并无太大的干系,毕竟即便呼延廷攻破营寨,她也有办法全身而退。但她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些人就这样白白地死在这里。
见郭羽沉默,程琪雪深吸一口气,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开口道:“郭将军,如果你愿意退,那…”
“殿下,本将军是不会退的。”
郭羽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轻轻扶住黄清那快要从他肩膀滑下的螓首,“说过要守十五日,本将军便一定要在这里守上十五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