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可他也明白秦家当下处境,已是不同往日,唯有忘掉这个“武”字,也许才能取信于那位老朋友了。
这天下事本就如此,总是转来转去,永远不会有什么一帆风顺,多的是在逆境中苦苦挣扎,在迷雾中寻找自我。
逆境无尽,迷雾重重,自强方能不息。
啪!
供桌上,突然掉落下一支令箭,就砸在秦英的脑门上。
“嗯?这是谁的令箭?定是兴文那捣蛋鬼的把戏!”
捡起黑底白字令箭,秦英一看甚是熟悉,嘿,这不就是他秦家祖传令箭的形制么?
只是,颜色略有不同,平时所见都是黑底朱字。
秦英拿在手上,仔细瞅时,一面写着一个如刀似剑的大大“令”字,看一眼便如万千大军扑面杀来。
“呵,这孩子字写得倒是不错,颇有祖父的风骨,看来合该继承祖宗家业!”
说到这里,却是故意看向他大哥,显然对于刚才的道路之争,心中还有所耿耿。
秦达最是知道这个三弟的性格,自也不以为忤,却是笑道:“若是如此看来,那岂非应该弃武从文,也不枉祖父当年为他取名为‘兴文’之意?”
兴文布武,这便是秦明当年为重孙子取名的喻意所在。
太平之世将届,自然需要以文兴族,其间变化早在秦明意料之中。
秦英一时语塞,若是如此解读,似乎更加符合祖父的本意?
“噫?背面有字?”为掩尴尬,秦英把玩起了手中令箭。
两人读罢,面面相觑。
“祖宗显灵了?”偷偷瞄了眼供桌上的黑色牌位,秦英压低声音,略有些难以置信。
即便是经过城隍认证的祖宗,大多也只能于冥冥中默默保佑着族人,保证香火不断,气运不散,偶尔托个梦,显个神异,又哪里有这般有求必应,文字明示来得有凭有据。
不愧是祖父显化成的祖宗啊,果然不同凡响。
生为人杰,死为祖雄啊。
即便未经城隍认证,阴司备案,刚刚立祖成功便灵验若此。
“祖宗保佑。我秦氏复兴有望了!”秦达反复辨认了字迹,确认正与祖父生前笔迹一般无二,当即忧愁尽除,希望重燃。
两人谢毕祖宗,将祖宗令恭敬地藏在怀内,这才重新换了供品,强掩下心中的激动,重新换上一脸焦急、忧郁之色,出门而去。
路上偶尔遇到一二下人,两人便恶狠狠地盯着审视一番。
穿门过院,直入中庭。
“王管家,这驴马也吃喂完了,人也吃饱了,是不是聚到一起,好好查找查找,也好为各人图个清白。”
秦达媳妇纪灵芸,俏生生地站在堂前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抄着一只手乐呵呵喂食鸟儿的王世忠,凤目含霜,可言语间却平和之极,尽显大家闺秀、名门世家的女主人风范。
“呵呵,少夫人说得是,做人啊就得清清白白,最重要的就是要忠诚。
就像这些花鸟儿,老夫给它们喂食儿吃,它们一见老夫就开心地扑棱翅膀!
可若是像那只黑鸟,偷吃了就想跑,自然得收拾掉……”
唠唠叨叨说完,突然一道寒光闪过,那只得手后正准备飞走的黑色大鸟,当即身首分离。
“哎,真是何苦呢,有吃有喝地有啥不好,却非得吃完了就跑……”
一脚踢飞了鸟首,王世忠幽幽一叹,拍拍手便向后园走去,随手让人召集下人们。
“不过,若是这些花鸟,任何一只失去了脑袋,老夫都会心疼的。哎,真是老喽!”
王世忠摇头晃脑,自言自语,可这话传入秦家人耳中,那便是明白着的嚣张跋扈,公开的欺辱。
迎面而来的秦达,暼了一眼这老狗得意洋洋的样子,呵呵一笑:
“王大管家果然见识非凡。不过,丢了鸟儿只是心疼,可瞎了狗眼就快要大祸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