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长安西北一百五十里,亥时两刻左右。
一名男子牵着马匹迎着漫天风雪前行,虽然周遭的温度与拍打在脸上的冰雪让他感到寒冷与疼痛,但它们加在一起也不比得心中冰寒之万一。
“墨雪啊,给你染成这乌漆嘛黑的颜色,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身侧的骏马打了几个响鼻,用头部轻轻蹭着自己的主人。
这名冒着风雪前行的男子正是石人山之战消失的青炎,身旁的墨雪不知为何不负之前白龙神驹的模样,而是全身乌黑,与四蹄的颜色一样。
“这也是无奈的办法,我倒是能化妆掩人耳目,但你身上的特征实在太过明显,如果不是下山的时候刚巧遇到个绸缎庄,咱们也许早就被百里疾那孙子给抓住了。”
时间回到那夜,石人山下决绝的冲锋,当青炎冲出铁浮屠的阵线之后,早已经是身中数刀,并且头上还中了敌将一锤致使不省人事,幸好当时双臂紧紧抓着缰绳没有落下马去,墨雪这才驮着主人拼死从出重围逃进石人山。
当醒来之时,青炎不知自己身处何地,更不知昏迷了多长时间,但凭借这凌霄诀,身上的伤口已经止血,不然肯定会失血而亡在群山之中。
在山林中歇息一日一夜将身上的伤势稳住后,青炎牵着墨雪寻找着出路,当行了半日之后竟然远远望到雄伟的武关关墙出现在东北方向,这个时候青炎才知晓自己所处的位置。
但青炎并没有向南而是向西北方向快速行去,待到山下正好看见一个绸缎庄,青炎二话不说就偷出好几桶染料将墨雪染成黑色。
“如此看来,咱们有些多不住弟兄了,说好来世再做兄弟,可你倒好,生生把我从石人山下给拉了出来。”青炎抚摸着墨雪的耳朵,随即将外袍紧了紧。
向北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片树林中找到了躲避风雪的地方,一处破败的土地庙。
升起篝火,墨雪安静的趴在地上,享受火堆处散发出来的温暖,而青炎看着火苗愣愣出神。
现在自己可以确定,从踏入金陵城开始,便扎入早已布好的死局,或者说在二十多年前,整个并肩王府就已经不知不觉陷入深深的漩涡当中。
与娄瑾分兵之时对方口中的话,当时并没有让自己感觉到异样,就算是白翳率兵前往石人山传的话,也还是没有让自己警惕起来,只当对方是位性情中人而已。
可在听见百里疾那番话后,自己才知晓,那是娄瑾在旁敲侧击给自己活命的机会,一个不亲自把自己葬送的机会,整整两次,自己都没有把握住。
回过头来看,娄瑾在襄樊军团的主将位置坐了十年,除了夏侯晟也只有一个人可以让娄瑾这么干,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向着五万人去发起自杀冲锋。
灵帝!
只有夏侯晟与灵帝两个人的命令,才会让娄瑾有底气有这么大的胆子,夏侯晟自不必多说,并肩王府与其并没有什么大的恩怨,所以夏侯晟肯定也是听从灵帝的旨意。
至于灵帝为什么想置自己于死地,联想起当初第一次觐见之时对方说的话,所有的事情也就水落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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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并肩王府一门忠烈,到头来却是成为了你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世人知晓你的所作所为,也不知你有没有颜面再稳坐九龙椅。”青炎添了几根树枝,嘴角泛起冷笑。
二十几年前自己父母的失踪肯定与灵帝脱不开干系,不然不会那般笃定让自己袭爵,至于他的目的也十分明显,除了因为功高盖主与北府煌骑,再无其他。
也许在铁盂山之战当中,灵帝还幻想着可以将北府煌骑收为己用,可一直到玄龙翼刃,北府煌骑乃至于淮南军团全部效忠于父王,连带着整个南赵的军队全部受到影响,这自然会让灵帝心中忌惮。
而玄龙翼刃之时,灵帝想不到父王会那般神勇,无需多久便打到了北燕旧都,眼看着就要破城,这时灵帝肯定是坐不住了严令其巩固战果后立刻南反放弃攻城。但父王与陈尹山并没有立马班师回朝,而是转战数千里,最后还是因攻不破函谷关才率兵南反,就连灵帝的十八道金牌也根本不做理会。
见父王根本不为所动,灵帝认为无法再掌控北府与淮南军团,这才将事先准备好的大网撒下去,将母妃与自己给掳走,致使父王前去营救。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父母依然下落不明而自己却意外的流落道樊宁城外被老张头所救。
“唉....父王你肯定想不到,自己如此忠义,换来的却是差点家破人亡,还好我福大命大活了下来...也不能这么说,我这个做儿子的如今这番遭遇,你可是要负大半责任。”青炎向后靠在墨雪的身上感慨不已,“但是你这个狗皇帝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就算没了父王,你依然没有得到北府煌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