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浑浊的看着对面的同伴。
......曾经是同伴。
老太太定在原地,织布鞋泡在血泊里,连袜子都浸透。
枭喉咙间的哽咽声越发明显,巨大的身体都仿佛在微微颤抖着,哭的像个八百斤的孩子。
埋进血泊的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
蝶夫人却是依旧面无表情。
她太清楚自己的同伴是什么样的人了。
鞋面抬起,顺着小腿迈出,点点血珠伴随着风飞溅到半空。
嗖——
刹那间,四枚藏在怀兜间的手里剑如星点般飞射而出,撕裂空气连成一线的刺耳破空声让人不住皱眉。
只耽搁的这一瞬,枭的一双大手便已然摸上特意落在地上隐藏到血泊里的巨刀,跪在地上的膝盖与脚尖同时用力,小腿肌肉猛地绷紧,复又炸开,巨大的力道推着巨大的身体如弓箭般射出,贴着地面形成一道肉眼难见的黑线。
地面上的血泊被刀锋刺破的空气浪潮掀起,形成一条笔直的破海浪潮,如汹涌的波涛翻涌而起,席卷了无数已死或未死的散碎身躯,碎石都随着反冲的力道掀飞,在空中形成一个个肉眼难见的黑点,脸上带着近乎愉悦的笑。
笑容里满是发自内心的恶意。
噗嗤——
蝶夫人表情平静,巨大刀刃因为她的不闪不避,径直穿透了她的胸膛,连身体都被巨大的力道带得浮空,刀锋上带着几缕粘稠发黑的凝固血液。
刀刃上如穿透豆腐一样,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阻滞感。
蝶夫人表情依旧平静。
看着蝶夫人近乎死寂的表情,枭那覆盖了整张大脸的诡异笑容似乎受到了打击。
对方的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任何类似惊愕、愤怒、被背叛后的悲苦的表情,有的仅仅是平静。
接受了一切似的平静。
这种让人难以言喻的平静,让枭感到了某种无形的讽刺,就好像台下观众冷漠的看着小丑费尽心机的表演,却直到散场都没能弯起嘴角。
那是一种赤果果的冷漠。
这表情让枭猛地有种被愚弄似的暴怒,面目狰狞着抽出大刀猛烈劈砍、挥舞、穿刺,直到对方成为一团碎肉,而后再一次在不远处复活,他的动作都未能停下,眼睛里满是如血一般的猩红颜色。
瞳孔深处透着来自内心的,混杂着嫉妒的愤怒。
为什么我如此看重的生与死,你却能如此超脱?甚至不屑?!
凭什么我费劲心机无数次的算计,你却能像垃圾一样把对死亡的恐惧扔到一边?
枭看着远处已经复活完毕的蝶夫人,拳头紧紧的攥着。
蝶夫人就那么冷漠的看着他。
月色下,两人站在百多人的血泊之中,相对着陷入沉默。
良久,枭忽然松开手,表情再一次变得柔和起来,似乎是想说些什么,面色忽然一滞。
噗嗤——
刀尖穿透了他的心脏,顺着肋骨之间的缝隙刺出,黑色的刀锋上滴着血。
枭双目瞪大,嘴唇颤抖着发白,两只大手向后伸,好像想要抓住什么,巨大的脑袋努力向后拧,却看不见那被自己巨大身躯掩盖的渺小身影。
‘怎么回事?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出现的?’
枭的内心被各种疑问包围,却说不出话,连同心脏一同破裂的肺里灌满了血,口中止不住的咳嗽,喷得半空都是点点内脏碎片。
单手撑在地上,随着血液顺着破裂心脏流淌喷溅,他巨大的身体愈发的无力起来,苍老在让他狡诈多谋的同时,也磨灭了他的坚持与精神,让他无力撑着重伤与偷袭者同归于尽。
蓬。
枭的身躯倒在血泊里,额头艰难而颤抖的侧着向后看。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场景,枭的双目猛地瞪圆,胸膛在无比剧痛中艰难起伏着,口中漏出两个字。
“狼......咳咳咳......”
“你......”
韩白衣抽刀甩刃,飞洒鲜血,看着枭那不敢相信的表情,将开门收回鞘中。
脸上带着与枭之前如出一辙的恶劣笑容。
蹲在地上,韩白衣拍拍枭的老脸,慈眉善目的微笑道:
“惊喜吗,父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