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常人而言,苇名弦一郎的任意一刀都足以造成致命伤,哪怕是剑圣这般人物都不敢用身体硬接。
但对赤鬼而言,这种伤势无疑很疼,但不会死。
就像人被牙签扎中会很疼,但同样不会轻易致死一样。
目光向上看去,苇名弦一郎咬着牙。
脖颈。
动脉。
那里才是致命伤。
太刀在掌间轮转,由正握为反握。
弦一郎默不作声,再一次开始他的冲锋。
站在望楼上,道策与道顺师徒默默看着这一幕,看着赤鬼的步伐被弦一郎所阻挡,师徒两人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
道顺满脸不安的在望楼上踱步,冷汗顺着脖颈渗进衣服,浑身都黏糊糊的。
被镌刻在徒弟心口上的道策则是老脸上写满了佛系,丝毫不担心自己师徒二人精心研发出来的赤鬼会死在弦一郎手上。
“徒儿,莫急。”
似乎是被道顺来回踱步的动作闹得烦了,道策睁开那双如疤痕般的空洞双眼,语气沉缓。
“可......可是师父,再不管,赤鬼就要死在少总长手里了。咱们,咱们没法给内府交差啊!”
道顺似乎有些畏惧,声音犹犹豫豫的。
道策则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听了徒儿的担忧,口中轻笑一声:
“那么强壮的身体,你可知为师为何没有取用?”
“啊?”道顺愣了一下,“您不是说,那具赤鬼的意识没有完全消散,用不得吗?”
“对。意识没有消散。”
道策愣愣开口,黑洞洞没有眼球的双眼,却仿佛能看到很远很远。
“所以,他还保留着生前些许智慧,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不是么?”
道顺与道策师徒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是两人对话,可道顺却不知道,道策的声音,唯有他一人才能听到。
在外人看上去,便是个清秀的疯和尚在自言自语一般。
场面无比诡异。
苇名城中心,
弦一郎迈步上前,身边如有风卷,太刀在双手持握下纹丝不动,面相大赤鬼背心,刀锋直指后颈。
他大步飞奔,身形贴地疾走,远远看去仿佛一道黑色的影在贴着地面笔直撕开空气阻碍,隐隐能听见鬼哭般的呜呜响。
小腿肌肉膨胀收缩、腿部大筋犹如弓弦般一张一缩,上半身与地面呈三十度角倾斜,几乎贴在地上,脚步落在地面,连青砖都隐隐裂开,整个人仿佛以太刀为尖的笔直长剑,浑身剑气充斥环绕体外。
砰——
脚步猛地落在地上,青砖地面硬生生被踩出一个小坑,碎石飞溅。
苇名弦一郎沉默着挥刀。
刀锋直指赤鬼后颈。
一切剑气与力量都倾注在这如月光般璀璨的一刀上。
这一击,便是最后了。
嗡——嘎吱。
身前忽然多了一抹暗红色,刀锋砍在上面,本能切金断玉的一刀却卡在中间,发出一道极刺耳的金属与骨骼摩擦声。
苇名弦一郎被一张大手握在半空,双眼瞪大,眼白上满是血丝。
刀锋,刚好刺进了大手的中指。
面前,
只见原本因为角度问题扭不过头的大赤鬼,如今整个头颅呈一百八十度拧转,整张大脸都从正面拧到反面。
原本就够丑的脸上,露出无比狰狞的笑。
大赤鬼嘴巴大张着,对弦一郎笑。
口中艰难的嘶号几声,似乎终于找对了记忆中的语调,声音拉得长长的。
“抓——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