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方县丞一副几欲暴走的样子,雷震只得硬着头皮,代表众手下出头:“县丞大人三思……”
“思个屁的思!”方县丞一拍桌子弹了起来,伸手指着雷震的鼻子,“再不动手,一个个按官匪勾结论处!”
众捕快哑巴吃黄连:官匪勾结可是大罪,这位县丞大人,也太不讲理了……
然而为了自己身家前程计,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一堆脓包废物……丸子跪在地上,握紧了拳头:大不了一路杀出去,带着苏柒远走,区区一个东风镇,又有谁能奈何得了我?
他正蓄势待发,却听公堂门口一个洪亮的声音:“且慢!”
一众忐忑的捕快倒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虽不知说话的是谁,却乖乖听了他的话。
丸子转头去看,见一身材颀长的白衣男子,负手昂头,不卑不亢地走上堂来。
“我大燕朝以仁孝法度治天下,定罪判刑讲求证据确凿,如今方县丞一不举证二不审问,便要动用极刑,是要将我大燕朝律法踩在脚下么?”
方县丞被来人质问得心虚,虽不知来者是何人,却觉他自带一身凛然气场,令人不敢小觑。
他强自定了定神,惊堂木再拍:“堂下何人?竟敢扰乱公堂、诋毁上官?!”
来者傲然一笑:“在下,文天誉。”
文天誉?方县丞只觉这名字有些耳熟,用力想了想却没想起来,倒是被他赶走的镇长,一脸骇然地凑了上来:“方大人,他……莫不是那位有‘布衣卿相’之称的文天誉?”
“……什么布衣什么卿相?”
“下官当年进京赶考时,便曾听人说过,文天誉乃是三朝阁老文大人的爱子,自幼与今上一同读书长大,关系匪浅。后来执掌大理寺,以公正严明、断案如神著称。后来不知何故辞官归隐,但毕竟是今上的心腹至交,时常体察民情、考量官员,故有‘布衣卿相’之称啊。”
他话未说完,方县丞已是冷汗涔涔而下。
自己是犯了什么太岁,一边是圣前的红人,一边是皇帝的发小儿,一个比一个来头大,谁他都得罪不起。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方县丞快哭了,然转念一想,这文天誉虽来头大,但如今怎么说也是无权无势,而那位安公公,手握重权且睚眦必报,两害相较取其轻……
想至此,他壮着胆子道:“阁下即便真是文天誉,如今也是一介布衣,依律不得干预本官审案,还请见谅则个。”
听这昏官跟自己讲法度,文先生反笑了,“我无意干预县丞大人审案,但我大燕朝有公开审案、民众听审之传统,我只是代表门外听审的众乡亲,问县丞大人几个问题。”
不等方县丞反应过来,文先生便上前两步:“其一,县丞和镇长口口声声说,有人检举这位苏猎户杀人,请问,检举者何在?依律需带他上堂对峙。”
这……方县丞与镇长面面相觑:哪里有什么鬼的检举者,“检举者么……”方县丞咳了咳,“来府衙检举过后,翌日便失踪不见,许是被这厮杀人灭口也未可知。”
他此言一出,门口听审的百姓一片哄然,连苏柒都被他气笑了:被检举完才想起杀人灭口,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傻……
这样的鬼话,文先生自然也不会信,冷笑一声道,“检举者不见了,那被杀的尸首总不会也不见了,烦劳方大人将尸首搬上堂来勘验!”
他此言一出,方县丞和镇长愈发心惊胆战,方县丞索性破罐子破摔:“尸首已经仵作勘验,乃是被杀无疑!文先生一届平民,可没有勘验尸首的权利!”
“县丞大人说得对,平民百姓确无验尸之权。”
听他认了,方县丞刚要松口气,却见文先生悠悠然从衣袖中摸出块金牌,举到他面前,“此乃当今圣上御赐金牌,见此物如圣驾亲临!”
这这这……方县丞尚未从惊骇中缓过来,已被镇长一把拉倒在地,阖堂上下齐齐跪倒,高呼“万岁”。
这是个好东西啊……跪在堂外的苏柒,望着文先生手中高举的金牌咽了咽口水,眼馋。
她倒不在意这金牌有多大威势,她只是觉得……
这样大一坨金子,得值多少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