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口直断,知君生平,少年人,来试一试?”
杜世闲一下停驻脚步,再不敢向前,只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算命摊子,摊子后面,脏兮兮地白色旗帜迎风飘扬,“知君生平”四个大字此时看着,竟有些咄咄逼人。
杜世闲自觉已是强弩之末,重伤之下日夜兼程的逃窜,此时早已耐不住了,是也不再拒绝,大大咧咧地坐在摊前的椅子上,先一口饮尽摊主递来的盏茶,继而看着摊主开口道。
“我虽负了伤,这脚下功夫,也绝不是常人能撵得上的。我路过这三个村子,见了您四次,老前辈看来也不是寻常人家呐。”
摊子老板是个看不出年岁的老汉,此时听见这话,捋了捋自己下巴上花白的胡须说道:“你重伤之下,脚程慢了,也情有可原。”
杜世闲倒也洒脱,见这摊主不愿答话,也不追问,只开口说道:“那您找我,有什么事啊?”
摊主笑呵呵地又递来一盏清茶,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无事,老头子几日未开张,想在尊驾这儿,讨点吃食。”
杜世闲笑道:“前辈您可找错人了,我慌忙逃命,哪会身带财物吃食啊,您呐,还是另觅财主吧。”
杜世闲说着话,便要起身离去,这摊主也不伸手阻拦,只一句话,便让杜世闲再挪不动步子了。
“花间会惜花郎,天字军杜千户,哪个身份,也不像是没钱的人呐。”
话音未落,凤歌已“叮当”一声弹了出来,下一刻,黑剑剑尖已搭在了摊主的肩上。
“我虽受伤,却也没到动弹不得的地步,你想拦我,可想清楚了?”
摊主却视黑剑如无物,好整以暇地伸出两根手指,捏起了肩上的剑刃,这才笑着说道:“你怎么不问问,老头子是怎么知道的?”
摊主一句话说完,虽未听到杜世闲回话,但看着杜世闲的神色已充满了神色,当下也不再拿架子,自顾自地说道:“当年,有一人问我,‘谁人可成大事’,你知道我怎么回答的吗?”
杜世闲虽还疑惑,但已从这摊主的口气中听出来,这事竟和自己有关,一挥手收起了黑剑,又回身坐下,也不开口,却也不再露恶意。
摊主见状,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告诉他,‘西方一人能敌万人之人可成’,那时候,我身在棠溪村。”
说到这,摊主顿住话语,示意杜世闲说些什么,杜世闲也不拒绝,张口说道:“您让他去找彭家?”
摊主挑了挑眉毛,笑着问道:“彭家?一人可敌万人吗?”
杜世闲回道:“彭家能驭万兽,随便一人,也算得上可敌万人。”
摊主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可他没听懂,却徒惹了这许多事。”
杜世闲心头一悸,下意识地觉得此事和自己有关,忙追问道:“‘他’是谁?”
摊主却像是呆住了,竟不再开口,只默默地看着杜世闲,待到杜世闲等得烦躁,想要再出声时,摊主又开口了,却不再是刚才的话题。
“你受了凌波仙一掌,初还无事,这会儿,想必已通体生寒了吧?”
杜世闲一愣,也不再顾自己对陈年旧事的好奇之心,忙问道:“正是,这是什么功夫,竟如此邪门?”
摊主伸出只手,还未落定,杜世闲已自觉地把手伸了出来。
摊主一手搭在杜世闲的手腕上,问道:“只是冷,还是冷得疼?”
杜世闲默默感受了下,回道:“只是冷,还不疼,只是运功之时有些阻滞。”
摊主点了点头道:“他那掌法,是门阴毒功夫,名唤《云毒掌》,若要治,也简单,只需真气充沛,掌风一触即溃。”
说来简单,可这真气充沛,只能靠日积月累地内功修行才是,此时自己已受了此掌,如何等得了那许多年?
杜世闲正腹诽着,摊主又开口道:“这掌力入体,七八个月才会发作,莫急。”
七八个月能修出多深厚的内功?
杜世闲忙开口道:“还望前辈指条明路。”
摊主摆摆手道:“莫急,当然要给你指条路的。今日夜间,这村口会过来一辆拉着枯草的马车,到时候你钻进去,五日后的正午下车,前方有个酒摊,你在那摊子上吃些热饭。”
杜世闲越听越乱,忙开口道:“前辈。”
两个字刚一出口,摊主便伸手虚拦道:“你吃罢了饭,小解时会见到一辆拉着兵刃的马车,你再钻上去,待到马车停了,你又问道了烛香,便到了大海寺后门。”
大海寺?
杜世闲心意一动,也不再开口,静等着摊主继续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