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脚刚一踢中彭浩然,却像是踢着个滑不溜秋的泥鳅一般,劲力直蹭了过去,连带着自己差点坐不稳椅子。
彭浩然冷笑道:“倒也成了个阴损性子。”
杜世闲稳住身形,胸前一股劲,直把整张桌子都撞了过去。
“刚愎自用,不听人言,就是好性子了。”
彭浩然叹了口气,手腕突然内力一鼓,脱出手去,按着桌子一动,身下椅子竟旋转起来,直卡住桌子的去势。
彭浩然复而落座,却是反坐在椅子上了。
“问菩萨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我便以《菩萨倒坐》之法,劝你回头吧。”
字句尽显慈悲,语气越尽显托大。
杜世闲不再回话,冷哼一声,便突然向前一窜,内力翻滚,直扯碎了身前的桌子。
桌子碎屑刚落在地上,杜世闲两手画着花一般搭在了彭浩然的肩胛之上。
彭浩然却不慌不忙,两臂一震,内力鼓涌,杜世闲这手又像是抓到泥鳅一般,劲力又带着自己趔趄前扑,直冲彭浩然怀中而去。
电光火石之间,杜世闲猛地两臂回收,并肘而撞,欲要撞开彭浩然,谁知彭浩然展臂搂了上来,继而脚步一错,直把杜世闲摔了出去。
杜世闲飞退四五步才堪堪止住去势,停也不停便又返身而上。
这下失了桌子遮挡,杜世闲全力出手,内力如潮水般激荡开来,直打得周围的桌子上酒如落雨,桌飞凳倒。
彭浩然《金刚怒目》拳法配合《菩萨倒坐》的闪避招数,在杜世闲狂风暴雨的进攻中巍然不动,任杜世闲左右腾挪,直打得酒馆破败。
彭浩然招法精妙,却是以守意为基,攻击之法不多,直像个人肉桩子一般,令杜世闲越打越激烈,万家招数在这酒馆中挥洒得淋漓尽致。
二人一攻一守,不知过了多久,还都是毫发无伤,突然,杜世闲后退两步拾起刚才掉落的黑剑,“叮当”一声,凤歌带着清鸣出鞘,瞬间便架起了《长夜剑法》的架子!
杜世闲正要返身而上,一根木棍却从远处飞了来,“噗”得一声插在杜世闲身前。
二人都是一愣,又有一根木棍趁机而来,也是斜斜插在地上,和刚才那棍木棍交叉而立,入地十分。
这时,一人才持着铁臂从天而降,铁臂锤在地上,激起一片烟尘。
袁超一慢慢站起身来,环顾二人,又叹了口气。
“别打了,收兵了。”
彤日高挂,风和日丽。
杜世闲站在一边,看着黑灰之上列队的众人,脸色如常,可握着黑剑的手上,却青筋必现。
杜世闲看着前方,正和多难说着话的彭浩然,那两人的目光,还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
杜世闲下意识地内力入耳,想要听一听二人的对话,谁知刚听清声音,便是“田星原”三字,再一听,又传来“成熟”两个字。
杜世闲忙收回内力,恨恨地唾了一口,握剑的手又紧了紧。
这时,顿不文从一旁走了来,碰了碰杜世闲的胳肘。
“杜兄在想什么?”
杜世闲扭过头去,先下意识地往顿不文身下看去,目光未至,又猛地收了回来,看着顿不文变得坚韧的脸,这才说道。
“没什么。顿兄有事吗?”
顿不文笑了笑,这笑容早无丝毫之前的浮夸,倒显得更加真实了。
“我想,在杜兄这讨个情。”
杜世闲问道:“顿兄但说无妨。”
顿不文又笑了笑,这才看着前方人群道:“我想让杜兄早作准备,咱们,早些去打杀钟衣吧。”
杜世闲一愣,问道:“怎么?这半年来,顿兄也和钟衣结了仇吗?”
顿不文摇了摇头道:“我平日里随军,都是出工不出力,一年了,既无名声,又无军功,活得太过浑噩了。”
杜世闲正要出声,顿不文又紧接着厉声出言,语气狠厉,和之前的顿不文判若两人。
“我要多挣军功,多挣名声!我要让人们都知道我,都怕我!”
一个男人若是突然变得沉稳了,定是他失去了什么。
杜世闲知晓顿不文的变化,却也不好出言,只得拍了拍顿不文的肩膀。
“好!过了年,咱们就去找钟衣斗上一斗。”
顿不文点了点头,不再开口,只是这目光,却飘向了人群之外,那正和几人聊笑的小谢。
小谢啊,可是愈发倨傲了。
彭轻鸿看着麾下军兵,目视着众人安静下来,这才一挥手臂。
“回营修整,快过年了。”
快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