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大夫从摄政王府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萧明仪陪着老人家一起回了王家。
“王妃娘娘的身体已无大碍,后续用心调理,便能慢慢恢复过来。”周老大夫知道李鹿白一直挂心着王妃的病情,刚进了王家大门,便将复诊的结果告知了她,让她能够彻底放下心来。李鹿白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至此才算在心里将此事翻过了篇。
“这次明仪做得很好,将我的衣钵传承给你,我也能够放心了。”周老大夫说得老怀安慰,“我能教你的都已经倾囊相授,以后就看你自己的修为和精进了。”此话已经是准许萧明仪学成出师的意思了。
“师父,徒儿还想在您身边多待两年。”萧明仪很是不舍。
周大夫眼睛一瞪,白胡子一吹:“怎么?不在我身边待着就不是我徒弟了?我可跟你说好了,走出去更加不能砸你师父我的招牌!”
李鹿白“噗嗤”一笑,对着萧明仪做了个鬼脸。萧明仪哭笑不得之中,恭敬地领了周大夫的关心和嘱咐:“师父放心,徒儿定不辱师门!”
周老大夫满意地捋了捋胡须,抬头看了看挂在天际的一轮夕阳,感叹道:“以后就看你们年轻人的了!”
当天晚上,王家格外的热闹,摄政王府以感谢的名义派了侍女小厮厨子过来准备周家二老的接风宴,萧明仪、陆勉自然留下一起用膳了,赵昕过来拜见了周家二老,代表摄政王府表示了谢意,于秀跟着一起来的,一直帮着李鹿白忙进忙出地张罗,在晚宴开始之前,赵则骁也姗姗来迟,送上了一坛珍藏多年的好酒。
宴席上,没有客套的觥筹交错,席间的这些人,有人是初次相见,有人是久别重逢,还有人来自遥远的无处可寻的异世,却都因着“缘分”二字相聚于此,相谈甚欢,偶尔的推杯换盏间都是发自内心的情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家二老毕竟年迈,便先行回房休息了,李鹿白跟于秀安顿了已有些困倦的赵昕,萧明仪帮着王氏一起打赏王府过来帮忙的那些人,赵则骁与陆勉颇为谈得来,继续喝酒聊天,直到两人都有些醉意了,才意犹未尽地相约,待陆勉金榜高中后再叙。
陆勉告别了王氏和李鹿白,前往预定好的客栈落脚。赵则骁在王家无所事事地溜达了两圈,见着萧明仪也要离开了,便赶紧跟上。
“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正好也顺路,要不……一起吧?”赵则骁借着酒意,发出了邀请,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句邀请是否有什么别的意义,或许只是想在这么多年之后,再好好地与萧明仪说上几句话。
王氏不了解内情,立刻附和:“也好,天色已晚,我本也不放心明仪一个姑娘家夜路独行,有四王爷相送,那是再好不过了。”
萧明仪素不矫情,对于这样的邀请也没什么好回避的,便与赵则骁一道告辞离去了。
宾客都已散尽,摄政王府过来帮忙的人也收拾妥当,被管事的领了回去。而其中有一与李鹿白相熟的人稍稍留了步,这人正是王府后厨的冯管事。
“冯管事,好久不见,今日事忙,还没来得及跟您打声招呼。”李鹿白很喜欢这个忠厚老实又做得一手好菜的管事,莫名觉得很亲切。
“听闻先生回来的消息,本该一早过来拜访的,却又怕……多有不便,正好今日有这个机会,不知是否方便说上几句话?”冯管事很是客气,还有些拘谨。
刚送了王府管事出门的王氏回过身来,见着院子里的冯管事,远远地施了施礼,客气道:“寒夜风凉,有什么话进屋说吧。阿白,我后头还有些事,你招呼好冯管事。”
“不不,不用了,我就说个事,说完就走,不用麻烦了!”李鹿白还没应话,冯管事已经先连连谢绝了,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您,您有事去忙吧,我说几句话就走,马上就走了!”
王氏也没有勉强,微微福了福身,便进后屋去了。
冯管事见王氏离去后,才好像松了口气般,说起话来也轻松顺畅了许多,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完了。
“去年夏天先生临去行宫前给了我一笔银钱,托我每月送一点到大忠家,接济他全家老小度日。这半年多过去了,大忠伤势已经痊愈,前两个月王爷安排他去郊外看庄子去了,还让他媳妇也领了份差事。如今大忠虽说没了条胳膊,但是他一家人的生计倒是不用愁的,我就想着把这事跟你说一下,好叫你放心。还有这钱,还余了一些,我今天带过来了,正好还给你。”说着,冯管事掏出一个钱袋递给李鹿白。
李鹿白接过钱袋,发现分量不对,疑惑道:“冯管事,这……”
冯管事挠了挠头,解释道:“我是个粗人,若不是先生提醒,还想不到这茬。大忠在我那做了多年,他出了事,我理应帮衬一把,不能让先生一个人出这份钱,所以每月我都添一份银子进去,这样一来先生放我这的钱就余得多了。”
李鹿白差点被冯管事的老实和一根筋的做事方法给逗乐了。她收起剩余的银两,又打听了几句大忠的情况,说着话把冯管事送出了家门,再返回来时,王家的小院子里就只剩她一人了,热闹过后的宁静格外触动人心。